眼就摔了两个大跟头儿。
弹劾严世藩的竟然是六首魁元唐毅,这让大家伙的八卦之魂更加熊熊燃烧,就连自视甚高的张居正都不能免俗。
他在徐阶的值房里面,兴奋地走来走去,不停挥拳。
“好,真是太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严党不是张狂无比吗?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读学士,就能把他们打倒,严世藩被罚奉,赵文华也进不了内阁,我看严党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师相,打铁趁热,您老可要抓紧时间出手啊!”
徐阶轻笑了一声,“叔大,唐毅是个寻常的翰林吗?”
一句话问住了张居正,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实际上他张居正也是翰林修撰,扪心自问,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有那个把握。
“叔大,老夫见你这些日子以来,越发浮躁盲目,这么下去可不是好事啊!”
张居正悚然一惊,忙正襟危坐,说道:“弟子错了,请师相指点。”
徐阶沉默了一会儿,感叹地说道:“老夫也是没有想到,唐毅的圣眷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平心而论,寻常人弹劾了严世藩,还有机会到陛下面前说明辩解吗?唐毅不但见到了陛下,而且还抢在了严党前面,这代表什么,叔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居正倒吸口冷气,将信将疑道:“莫非唐毅的圣眷已经和严党不相上下了?”
“呵呵,那倒不是,唐毅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严党是把持六部的天下第一奸党,双方不在一个档次。但是,从陛下的举动来看,唐毅绝对是陛下最看重,而且要重用的那个。东南开海,非此人莫属了!”
张居正听到这里,脸上的愁容再也遮掩不住了。
他比唐毅早了三科,如今官职被反超了,还要眼睁睁看着人家大刀阔斧,施展抱负,他只能蹲在翰林院坐冷板凳。
强烈的反差刺激着张居正的自尊,他真是有些扛不住了。
“师相,弟子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您就放弟子到地方去吧,做知府也好,做判官也成,总之让弟子做点事情!”
徐阶又冷笑了一声,“叔大,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着既生瑜何生亮,被人家比下去了,你心里不舒服?”
张居正没有做声,徐阶道:“叔大,你要是为了争强好胜,就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永远都不是唐毅的对手!为什么唐毅能弹劾严世藩成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分量,去弹劾大奸大恶,逼着陛下处置严党,死的只会是他自己,虽然他只弹劾渎职,陛下才乐得顺水推舟。”徐阶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大,你是为师看重的传人,到了地方上,严党肯定会对你下黑手的,只有在京城,为师才能罩得住你,记得,不要争一时的义气,要看得长远……”
张居正小同学还体会不到有个细心呵护的老师是何等幸运,只是唐状元就没有那个福气了,他的老师只会给他不断找麻烦。
就在嘉靖敲打了严世藩的第三天,一道旨意送到了唐毅的手里,嘉靖任命他为顺天巡按,奉旨巡视天津等地,而且还特别注明,侍读学士的官职不变。
旨意传来,正在唐毅家里蹭饭的王世贞等人大呼没有天理,一个个哭天抢地,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多少年捞不到一封圣旨,捞不到一次升迁。
唐毅可倒好,三天两头就给升官,从翰林变成巡按,别看只是小小的一步,意味可大不相同。在翰林院无论怎么升,都是象牙塔里面打转。可是给了巡按,就代表要外放,要独当一面。
徐渭抓着猪蹄一边啃着一边说道:“陛下肯定是担心升官太快,惹来非议,先给一个七品的巡按,下一步升知府啊,分巡道啊,再去开海,都方便了。恭喜行之,要得偿所愿啊!”
几个兄弟都笑嘻嘻着道贺,唐毅也强忍着得意,言不由衷地说道:“唉,说白了,就是个劳碌命,从我本心来说,是真愿意和表哥,还要文长兄在翰林院里面喝喝茶,聊聊天,修史修志,乐得清闲自在!”
几个人把脑袋一扭,信你才怪!
正在这时候,在兵部观政的王世懋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大呼小叫道:“不好了,天津兵变了,陆太保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369章 强龙和地头蛇
王世懋说完,却发现大家伙一个个神色怪异,哭笑不得,弄得他尴尬地挠挠头,“我忘了是你提议陆炳去天津的,不过……”王世懋煞有介事道:
“行之,陆炳倒霉了不是才能显出你的厉害吗?我看陛下很快就要下旨意让你去天津了,开海这种事情啊,还是要你唐行之啊!”
王世懋手舞足蹈,那个得意劲儿啊,他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唐毅这么个能干的表弟,对了,还有妹婿!说出去比蓟辽总督的老爹还要威风,还要打腰提气。
“不是很快,而是已经下旨了!”王世贞叹道。
王世懋欢喜的直拍巴掌,“那可太好了,我就说陛下有识人之明啊!”
徐渭实在是忍不住了,啐骂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心的人,陆炳可是堂堂太保,锦衣卫大都督之尊,他都压不下来,天津那边绝对是龙潭虎穴,我看是凶多吉少。”
王世懋还不相信,怪叫道:“怎么会,就算真是龙潭虎穴,我对行之也是信心十足的!”
“难得敬美这么看得起我啊!”
唐毅仰天长叹,王世懋笑道:“那可不,我坚信多难你都有主意?”
“呸,还主意呢,我连天津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唐毅抱着脑袋哀嚎,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就是漕运转海运,怎么就会出问题?
唐毅是百思不解,本以为得了个巡按,是嘉靖给自己的历练,只等着大老板满意了,就能南下作威作福。
可是谁想到,竟然接了一个刺猬,上哪说理去!
徐渭几个也忧心忡忡,唐毅就是小团伙的灵魂,他为难大家也都不好过,七嘴八舌头,议论了好一会儿,无奈大家都是书生出身,在京里也只混过翰林院清贵衙门,漫说一点消息没有,就算有他们未必能看得明白。
最后唐毅无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我就动身去天津,看看情况如何。”
徐渭说道:“行之,我看你还是多带的人马,最好让你舅舅帮忙,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毅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岂止是兵变,刚刚还狠狠得罪了严党,严世藩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不一定出什么鬼主意,小心为上。
唐毅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去通知朱希忠,让他安排护卫。
正在唐毅忙活的时候,突然外面马蹄作响,一骑飞至府门口,战马扑通倒地,把骑士摔出去好远,雄壮的战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
骑士也顾不上,咬着牙爬起身体,砰砰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