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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来的人正是李时珍,刚刚的话都被他听到了,可把唐毅吓了一跳,这位对自己的印象本来就不好,不会更糟吧?

    李时珍笑着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李某又不是是非不分,关家实在是过分,你怎么干,我一点意见没有。”

    徐渭倒不怎么关系关家的事了,焦急地问道:“李太医,我娘……没,没事吧?”

    “没事?”李时珍轻笑道:“事大了,你娘年轻时候身体底子差,连年劳累,气血虚耗,又遭到毒打,加上她想着你,忧思郁积,是虚实两亏,内外齐伤,已经到了药石难救的程度……”

    完了!

    往下的话徐渭啥都听不下去了,泪水滚滚而下,莫非刚刚团圆,就要阴阳两隔!

    “泥垢了!”唐毅瞪了一眼李时珍,“给句痛快话,你到底能不能治,别在这里吓人。”

    难道李时珍没有驳斥唐毅,他笑道:“我李时珍手上还没有死人,徐文长你放心就是,我已经用针灸之法,让你娘陷入沉睡,睡觉养人,身体好得快。不过要想完全恢复,必须要用最珍贵的药材,补齐气血,要不然令堂恐怕会折损寿数。”

    一听到珍贵药材,徐渭就傻了,他一个子都没有,上哪弄钱去。当然李时珍也不是给他说的,唐毅乖乖拿出一张银票,一共是三万两。

    “李太医,伯母要是能活过七十,这银子就是你的,要是不能,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好,咱们成交!”

    李时珍接过银票,又抄起酒壶,拔腿就走。

    亭子里又剩下唐毅和徐渭两个,沉默了半晌,徐渭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唐毅的面前。

    “文长兄,你这是干什么?”

    “别搀我!”徐渭泪眼朦胧,哭道:“你要把我当朋友,就让我磕几个头!”

    唐毅无奈,只听砰砰砰,他都替徐渭疼得慌。

    “行了,可别把老天给你的脑袋磕傻了,那我就造孽了。”

    徐渭爬起来,破涕为笑,“我脑袋结实,用斧子都劈不开。”斧劈脑袋,这不是徐渭用的自杀方法吗,唐毅猛地想起这位历史上的疯狂举动,用斧头劈脑袋,用锥子刺耳朵,还用大棒大下体,想想唐毅就浑身发麻,不寒而栗。

    “文长兄,你可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徐渭嘿嘿一笑:“以后不会了。”至于以前,那就过去了。

    一夜的时间飞快过去,第二天唐毅早早爬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又练了一会儿字。自从那天和徐渭联手对对联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书法提升很快,每每写起来酣畅淋漓,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

    不过唐毅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有些人该来了。

    实际上唐毅还是猜错了,不是该来,而是已经到了。

    自从听唐毅说到兵备衙门,关家人就傻了,关老头的长子四处打听交通行的事情,究竟里面有没有一个年轻的管事的。至于二儿子,则是找到县学的同学,询问新来的兵备大人是何许人,与徐文长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问可不打紧,有人立刻拿出了一份小册子。

    “看到没有,这本《精卫集》就是唐大才子和青藤先生两个时辰之内,所对对联的合集,多大的才情,天上的文曲星也不过如此,真是恨不能亲身领略。”

    “唐大才子,他又是什么人?”关二公子傻愣愣问道。

    众人一听,全都是你out了的神色,充满鄙夷。

    “唐大才子是荆川先生的高徒,知道吗,现在流传的昆腔曲子,有一多半是他为了琉莹大家所做。”

    “你说的太旧了,人家唐公子文韬武略,和父亲唐慎唐大人一起练兵,取得沙洲大捷,还面见过皇上呢!”

    嚯,又引来,一阵唏嘘惊叹。

    最后有人说道:“这算什么,唐公子一手创办运河票号,刚刚扩充成交通行,试问东南的世家,谁不知道!”

    完了!

    关二公子脑袋里只闪过两个字,仰面摔倒,直接摔成了脑震荡。消息传回了关家,关老爷腮帮子还和皮球一样,就吓得光着脚在地上蹦来蹦去,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现在满心苦水,唐毅啊唐毅,你要是早点报名,哪里会阻拦,不带这么坑人的!关老爷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倨傲无知,唐毅又岂会不和他说清楚。现在什么都晚了,天还没亮关老爷就带着两个儿子,跪在了兵备衙门外面。

    逢人就磕头,见人就作揖。

    “我们错了,让我们见见唐公子吧,见见青藤先生也成,我们认罪来了!”

    看门的士兵被他们弄得烦了,干脆在不惹眼的地方画了一个圆圈。不准出来,不准喊叫,老实呆着。关家三人还真就不敢动弹,只能直溜溜跪着。

    ……

    一天,两天,连着过了三天,关家父子水米不沾唇,关老爷直接昏过去了,两个儿子咬着牙撑着,也是摇摇欲坠。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真好啊!”徐渭坐在酒楼三层的雅间,俯视着如同蝼蚁一样的关家父子,感叹非常。

    唐毅坐在他的对面,笑道:“文长兄,还有更好的感觉,想不想体验?”

    “哦?快说。”

    “简单,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关家大罪虽然没有,但是他们抢占过三千亩桑田,还吞并了二十台织机,期间都打伤过人员,靠着疏通之后,才免了罪。只要文长兄想,旧案立刻翻出来,关家就要被没收财产,发配充军,女眷都要被贩卖到教坊司,做最卑贱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发配之后,你还可以用尽各种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徐渭听得眼红心热,就想张嘴同意,可是话到了舌尖儿,却咽了回去,懊恼地说道:“我娘昨天醒了。”

    “伯母说了什么?”

    “嗯,她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徐渭苦笑了一声,“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然还比不上我娘的心胸,真是惭愧啊!”

    唐毅微微叹口气,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刚刚死里逃生,竟然能想到别人,徐母的确非同小可。

    “文长兄,怎么处置就依你的心思吧。”

    徐渭眨眨眼,突然兴奋地叫来小儿,拿过笔墨,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副对联。

    “走,请坐,请上座:茶,泡茶,泡好茶。”

    写完之后,徐渭得意洋洋,“关家把卖身契还给我,我送他一幅字,让他们家世代挂着,不许摘了!”

    说完,徐渭撒腿跑下了楼,欣欣然送给了关家父子。

    ……

    一转眼,纷纷扰扰的嘉靖三十二年又要过去了,徐母的身体已经大好,老太太执意坚持,不想麻烦唐家。唐毅只好出钱,帮着他们重新拾掇了老宅,徐渭这家伙整天躲在家里头,孝敬老娘,已经许久不露面。

    唐慎一直忙于练兵,反倒是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