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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许多人都吃了一惊。也因此连那些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高官,都不免交代了家中下人,是时记得前去领俸。

    到了当日,户部后门大街上排了两条长龙。

    队伍中有穿着官袍的低阶官员,也有做家丁打扮的下人。因为不知这次发放俸禄,到底是发米还是发银,他们手中都拿着布袋。

    离这里不远处,还站着一群人,商人打扮为首,身边围了几个苦力,一旁还有拖车。也许别人不懂这些人是干什么,可一些低阶京官都知。

    有些官员领了禄米,家中不吃又无用,便倒手就卖给了这些人。价格自是低廉,也因此看到这些人,一些低阶京官都挺厌恶的。但也知道这些人背后有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队伍看似排的挺长,实际上往前进的挺快。不时就有人从前面挤出来,手里捧着两张纸,模样错愕。

    这些是赶在最前头前来领俸的,大多家境不太好,等着米下锅,所以户部说今天发俸,有些人夜里就来了,就为了排在前头。

    “李兄,这是怎么了?怎么既不见米,又不见银,倒是发了两张纸?”

    有那排在后面的人,认识已经领到的俸禄的官员,见对方模样错愕,免不了多问上一句。

    可这位李兄也不答,只能从队伍中走出,凑近来看。

    就见其中一张纸上写着这位李兄的姓名以及官衔,后面还有两行字。这两行字上各有类目,一列上写着俸,其下是一行小字,一列上写着恩,下面也是一行小字。

    这人自然识字,也看清那两行小字写着什么。

    一个写着三十六两,一个写着三两。

    按照惯例,他们来领的的第一季的俸禄,也就是说三个月的俸禄。这位李兄是个八品小官,每月俸禄折银计十二两,三个月也就是三十六两。

    数目是对的,那后面这三两是?

    这位李兄道:“户部说,以后官员俸禄皆折算为银,定时发放,次月头五日可来领条。”

    闻言,这人当即笑开了。

    “这是好事啊,折银总比发米好。”

    “户部还说,陛下有感众官辛劳,所以这一季每人按品级另有恩赏。”

    “这也是好事啊。”

    “就是没银子,每人发了张会票,说可以去泰隆票号领银子。”

    第247章

    闻言,此人当即愣住了。

    与此同时,有更多的人已经领到东西,从里面挤出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

    “这户部到底想干什么?折银好,有恩赏更好,可这去泰隆票号领是个什么章程?”

    “泰隆票号也算是大票号了,是不是户部觉得每次发俸,事务繁琐,所以转交给他人了?”

    “商给官发俸禄,这叫什么事!”有那迂腐之人道。

    “这也不算是商给官发俸禄吧,户部不是给了会票,也算是给大家发了,就是没实物,得自己去兑换。”

    “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能不能兑换银子再说。”

    一阵议论纷纷后,领到俸禄的官员俱都散了。

    而听到这些话的人们,心中忐忑不安地继续排着队,都搞不明白户部想干什么。

    ……

    整整一天,京城里各处都在因为此事议论着。

    不光官员们议论,百姓们也议论。

    百姓们议论是因为今天出了稀奇事,总能看到许多穿着官袍的官员,行事匆匆,进了票号,又从票号里出来,面色诡异。

    难道票号里发银子?

    闹得许多好事的百姓,也不免跟进去看热闹。才发现票号里也不发银子,不过这泰隆票号最近不得了了,竟受朝廷所托给官员发俸禄。

    事情顿时传得京里大街小巷都知,为此还给泰隆票号带来了许多生意,当然这是后话。

    因着这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免有那迂腐之人觉得有失体统,告到了嘉成帝面前。

    还不到下午,薛庭儴就被叫去宫了。

    到了乾清宫,几位阁老和户部两位堂官都在,加他是第三个,算是户部的堂官到期了。

    “你跟朕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都闹得御史跑宫里来找朕告状了。”

    薛庭儴顺着嘉成帝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面黑留着长须的老者。

    此人乃是都察院御史茅文浩,以铁面无私著称。人称茅滚刀,意思指此人有滚刀肉的特质,油盐不进,不讲人情,谁都敢弹劾。

    在朝中是人憎鬼厌,但其两袖清风,穷得当御史至今有近二十载,在京中还是赁房子住。后来还是嘉成帝看不下去了,赏了他一座宅子。

    自此,此人更是觉得受到了褒奖,将这滚刀肉的品质发挥到了极致。

    薛庭儴收回目光,答道:“其实微臣也是革除户部弊政陋习,微臣早年外放在外,自打回京以来,少不了听闻有官员说,俸禄发放不及时,以及禄米太差之言。这次臣蒙陛下圣恩,调往户部做堂官,就报着为朝廷排忧解难,报效陛下而去。既然是弊政陋习,自然就得改,臣苦思良久,方想到此法。”

    彭俊毅假笑道:“听薛大人之言,是在指责本官不作为?殊不知户部虽只一部,可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谁人不知论起六部,户部的官最累,也是最容易受到抨击。也就是所谓的活干得最多,骂挨得也最多。”

    他对着嘉成帝一拱手,说得是满腹心酸:“大昌地域辽阔,六部之下有十三省,一省又有无数府县衙门。下面交上来的税银税粮,都得户部点算,银子也就罢,朝廷规制有成色。可米这东西是各地粮长、里正、衙役们负责收取,当官的还能因为米不太干净,去和百姓们闹?自然是不能!所以下面交了什么粮食上来,我们户部往下发的就是什么粮食,说是禄米太差,着实是冤屈下官等。”

    “陛下,彭侍郎所言非虚。微臣也曾就此事在内阁中提过,甚至报到陛下面前,陛下您说天子不与百姓争利,种粮食不易,不用太过较真,百姓们都能吃这种粮,难道当官的就不能吃?所以有时税粮押解上京,户部这里的查看并不苛刻。”身穿绯色官袍的杨崇华,上前一步道。

    嘉成帝微微颔首:“此事朕知,话也确实是朕所言。薛侍郎,你初入京不久,也不用人云亦云。”

    怪不得自己无论在户部里干了什么,都无人阻止,原来还有这么一招等着他。嘉成帝曾经说过的话,薛庭儴并不知,就算有人告知他,说不定他还会以为对方为了牟利,故意哄骗自己,自然不会听从的。

    等事情闹大,再参他一个办事毛躁,不重时务。大事肯定没有,但必然会在陛下面前落一个做事激进,不动脑子的印象。

    若是他再年轻气盛些,和这些人争论起来,看似是与这些人争,其实落得是嘉成帝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