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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派人将此事通知吴家,另一方面则命人去山西等地出手那边的生意,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不会就此就完。

    而另一边吴家收到这个消息,吴宛琼整个人都不好了,半天回不过来神。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难道是那罗伯茨骗我?不行,我要去定海一趟。”回过神来的吴宛琼,站起来往外冲。

    安伯拦住她:“好了,姑娘,到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添乱了,你这时是万万不能出去的。”

    “为什么不能?难道就任那罗伯茨骗了?”

    “姑娘,你听老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此事肯定和浙江水师有关。在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不能出门,不过您也不要着急,老奴这便下去安排。”

    安伯不愧是阁老身边的管家,办事也是极为有章法。他第一件办的事,就是警告项青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绝对不能牵扯上吴阁老,不然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接着,他就赶忙命人往京里递信去了。

    事情也确实没完,因为很快就有商人拿着会票,前去宏昌票号兑换银子了。

    宏昌票号账面上还是剩一些银子的,几日的时间还是能撑下去。

    现如今项青山已经确定是有人针对他,而那个对方不做他人想,很可能就是泰隆票号。

    他不禁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难道那人没有死?所以报复来了?可这件事并不是由他出头露面,事实上项青山除了知道招儿死了,并不知吴家是怎么动手的。

    说白了,这件事还是吴家牵连了他。

    吴家那边一直没回话,他就派人每天去催。不光是催吴家把那批货弄出来,也是催吴家拿出银子应急,如果吴家丢手不管,他就鱼死网破。

    可如今吴家哪里能拿出银子,账面上的能动用的银子,俱都拿去给项青山了,哪怕是把吴宛琼挫骨扬灰,也拿不出银子来。

    宏昌票号的现银很快就用完了,至少总号是没有银子了,总号没有银子,分号肯定早就没银子了,只是看不见,消息也没这么快递回来,暂且不得而知。

    如今项青山也顾不住其他分号了!

    有人上门兑银,却被宏昌票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进行拖延。一个如此,两个也是如此,渐渐有消息在苏州城里流传,宏昌票号没有银子了,哪怕是将宏昌票号翻个底朝天也没有银子。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宏昌票号,这些人里有商人,也有普通的老百姓。宏昌票号是江南一带最大的票号,老百姓存放银子,都会选最大且最有信誉的票号存放。

    就拿苏州当地来说,哪家哪户没有宏昌票号的银票,小到十两面额,大到百两面额。

    宏昌票号被人围了起来,人们群情激奋地要求兑换银子,无论票号的伙计、管事,甚至项青山这个大东家出来怎么解释,他们依旧只要银子。

    “苏州票号在现银上确实出了些问题,但并不是没有银子兑换给大家。大家再等等,给项某半个月,不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其他分号的银子就能调来,是时就能给大家兑换银子。项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可能会坑害乡亲……”

    短短几日时间,项青山头发白了一大半,看起来憔悴不堪,但还是强撑着和大家解释着。

    人群里有人喊:“大家别信他的,我有亲戚刚从外面回来,其他地方的宏昌票号早就乱了,他们早就没有银子了!”

    “别信他,这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坑了我们的银子。你还我银子……”

    “我们只要银子……”

    人群躁动起来,甚至有人拿着东西砸向项青山,有一个就有两个,烂菜叶宛如下雨似的往项青山扑去。

    项青山一面躲着,一面在伙计的护持下进了票号,票号大门从里面紧紧关上,可关不住外面的痛骂声。

    ……

    越来越多的人听闻此事,走上大街,来到宏昌票号大门前。

    不光是宏昌票号,项家也被人围上了,每天都有人围在项家外面痛骂,项家人惶惶不可安。

    这件事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宏昌票号到底欠了多少银子,多少人的银子,谁也不知道。苏州大街上行人稀少,而这些人大多都聚在宏昌票号门前。

    自此,苏州知府林毅荣才慌了起来。

    苏州处于江南一带核心位置,若是苏州城乱了,上面杀他十次脑袋,恐怕都遏制不了雷霆震怒。

    其实林毅荣也有些冤,他来苏州就任也不过只有一年多。

    前苏州知府姜望因为侵占民田等诸多罪名,搅合进朝堂大案,因为此事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也因此苏州知府的位置一直空置,由府同知暂兼。好不容易待一切风平浪静,因为这位置太吃香,又引起了多少纷争。

    林毅荣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可是一没派系,二没靠山,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谁曾想被天上掉下金子给砸中。

    事实上是不是金子,只有林毅荣自己知道,江南一带官员派系盘根错节,像他这样没有靠山背景的来到这里,就是上下受夹板气的处境。甚至他下面的苏州同知都比他在当地有脸面,吃得开。

    林毅荣不是不想干些实事,可这一年多来的遭遇早就将他的心气,磨得一丝都不剩,就只想待任期满挪个地方好解脱,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是个十分优柔寡断的性子,不然堂堂一个知府也不会是如此境地。他能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可到底该不该上书,让他犹豫上了。

    按理说苏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苏松巡抚赵广之早就该有动静,偏偏没有动静。

    此时的林毅荣仿若是被架在火上烤,让他寝食难安,恨不得扔了这一摊子,什么都不管了才好。

    而也就是在此时,苏州府衙却有人上了门。

    是一个让林毅荣意想不到的人。

    “林大人。”

    “薛大人。”

    林毅荣只见过薛庭儴一面,还是当年他金殿传胪之时,只是这些年过去,对方的容貌也有了极大的变化,一时竟认不出来,还是薛庭儴自报了名号,他才反应过来。

    “薛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来?”

    “自然是为救林大人而来。”薛庭儴含笑道。

    “救我?”林毅荣的眼神闪烁起来。

    难道薛庭儴竟知道苏州城的大乱?

    是了,这事瞒不过人眼,大街上变成那样,但凡眼里有些内容的,都知道这乱子生得不小。如今没人上门,不过是消息传出去没有那么快。

    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说不定那日押解他上京的人就来了。

    林毅荣胆战心惊,如惊弓之鸟。

    与之相比,薛庭儴倒是安适许多,含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