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院子里就只有兰妞和一个瞎了眼的老妪侍候。她也佯装过不懂事往外闯过两次,可很快就有人将她拦了回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招儿问过兰妞才知道,如今已经进入冬月,可红岛这里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的气息。
她已经到这里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弘儿如何,庭儴又如何。
……
她很快就知道薛庭儴的消息了,因为红帮在福建的堂口被人端了。
像红帮这种大型帮派,自然不可能独处海外,对陆地不闻不问。帮里有这么多帮众要养活,他们的生意很大一部分来自大昌,自然各处都设有堂口。
不过这种堂口都十分隐蔽,或是大隐隐于市,或是在沿海的某个荒岛上。这种地方都是极为隐蔽的,可偏偏就被人端了。
具体是哪一方的人马,暂且不知。一个活口都没有逃出来,还是给这处堂口送补给的人,发现这件事情。
这处堂口位于一处荒岛上,送补给的人上了岛,没有发现一个人,说是鸡犬不留也不夸张。除了地上遗留的血迹,再来就是岛上有几处地方有疑似遭受过炮击的痕迹。
事情传回来,一片哗然。
红帮的人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船队意外登岛,又发现了岛上的人。两方交火,红帮人不敌,才会造下如此惨剧。
毕竟这东南两海也不光只有一个红帮,另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海帮以及零散的小股海盗。
红帮首先瞄准的就是自己的死对头黑旗帮。也只有黑旗帮才有这个能力探到红帮的堂口,并能干出这种事。
红帮上下一片暴动,无数人说要带着兄弟前去抄了黑旗帮的地方,却被丁巳压了下来。
大龙头临走之前说,一切人等不得擅自离岛,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这就是铁律,谁也不能触犯。
而就在红帮上下因为此事鼓噪不休之时,位于福建东沙附近又有一处小岛燃起战火。
这岛上的人可不是红帮的,正是他们的对头黑旗帮。
黑旗帮主要盘旋在东南海交汇之地,此处临着小琉球,又靠近倭国和高丽。与红帮的人不同,黑旗帮什么人都收,其首领便是一个倭国人,又叫桃十三郎。
因为红帮势大,黑旗帮只能在其之下苟延残喘。红帮吃肉,黑旗帮喝汤,最近关于红帮一处堂口被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黑旗帮自是幸灾乐祸不已,巴不得红帮能惹上哪路神仙,一举将他们都端了才好。
这日,黑旗帮出去劫了一艘商船。
如今天气转凉,出海的商人也十分稀少。福广两地不同浙江,浙江有市舶司,主要通商港口都在市舶司管辖范围之下。定海开阜以来,有蜂拥而至的,也有改弦易辙换了地方出海的。
这些主要是那些舍不得给官府抽纳商税的商人,且这种人历来不少,海上贸易虽是利润丰厚,但冒的风险也大。朝廷不由分说就要抽一成商税,谁愿意将自己的银子给旁人。
卖的不愿出,买的也不愿意付。
之前浙江、福建、广东一带,都是只管做自己的生意,汉河楚界,互不相犯。如今浙江异军突起,官命开阜,福建广东一带生意被搅,自然降低价钱,也因此跑这两处的商人并不少。
就是极为零散,但也养活了不少人。
黑旗帮今天运气不错,劫了头肥羊,这一船货拉到琉球黑市上去,至少能换几万两银子。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有银子就有美酒,就有女人,什么都有。
高兴之余下,黑旗帮的人便大酒大肉助起兴来。
而就在他们酒意正酣之时,岛上被袭击了。
先是一声轰天炮响,被炮声惊醒的人,赶忙摸起家伙就往外冲,还有的正抱着抢来的女人在屋里快活,见此也赶紧提上裤子起来了。
这些人刚冲到门外,还来不及喊,就迎来一阵扫射。
外面一片乌漆墨黑,只有天上的弦月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大地。这岛上草木繁茂,黑旗帮的人只看见黑暗中,有无数的火星闪过。
随着一个冰冷刺骨,却又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
“前排,射!中排,射!后排,射!”
前面的弟兄们就倒下了,后面的人甚至还未看到敌人,黑白无常的索命就已来临。当然也有人借着前面人的阻挡,冲到近处的,他们扬起的利刃还未落下来,那个宛如恶鬼似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前排,长矛!”
“杀!”
那个‘杀’字似乎是凭空爆出来,仿佛凝聚了无数人的力量。
冲在最前面的是个倭人,他手持着最锋利的倭刀,他知道前方有敌人,但他有自信凭着冲力,一刀将这些人劈成两半。
可惜他的冲势却突然顿住了,半悬在空中。
临死之前,他才看见自己的敌人——
那是一队由钢铁怪物铸就的方阵,这些穿着森冷盔甲的人排成了数排,有些人站着,有人蹲着,还有些人保持突刺的姿势。
而他,就是被那些前冲的矛手给刺穿了。
又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二排,长矛!”
他困难地在半空中扭过头,就看见他身后的同伴与他一样被长矛洞穿,后面还有人宛如潮水往此处冲来。
“枪手,准备!”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他听见自己嗓子嘎嘎响了几声,才发出最后一道微弱的声音:“不要过来,是大昌的军队……”
第211章
这倭人没有见过大昌的军队,可他却在很久以前听说过。
那时,他刚作为一个浪人来到大昌,觉得此地的百姓真是羸弱,甚至连此地的卫所兵士,也是弱得不行。
那个带他出海的老浪人告诉他,让他千万不要轻视这片土地,这些兵都不是真正的兵,大昌真正的军队都在北方的土地。若是有一日大昌真正的军队到来,哪怕是他们倭国的那些将军也只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不信,他觉得此人是被消磨掉了武士的志气。
在临死的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
一切终于结束,四周静得让人发渗。
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在草丛中来回穿梭,却是在收捡残局。
临着海边的一处礁石上,立着一个人。
他一身文士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不远处的战船上,一队又一队的兵卒正列队归船。
谭副将走了过来,抱拳道:“提督大人,一切已就绪。”
薛庭儴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向他走来。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
“怎么会不辛苦,这本是你们分外之事。”
“能见识到大人用兵如神,属下等不枉此生!”谭副将看着薛庭儴的眼,闪着奇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