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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听命跑过来的兵卒子们,两人架一个,将这些官员们尽皆架离了原地。

    而他们身后炮声不断,时不时还有海面被击响的水浪声。同时双屿岛也开始反击了,从那几个黑乎乎的堡垒中接连喷射出数枚暗红色炮弹,向对方打了过去。

    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嘶吼,人命似乎在这一刻脆弱不堪,那炮声就仿若是催命符一样,催着这些人穿过漫天灰尘及刺鼻的火药味往前方奔去。

    粗重的喘气声就在耳边,这一次没人再说什么有辱斯文,只想赶紧逃离。

    直到来到那座青灰色的城池下,好不容易进了城门,刚喘了一口气,便有人跳脚道:“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门终于合上了,这些人才终于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炮声似乎远离了。

    瘫在地上的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各自整理着官服和官袍。至于方才架着他们往前跑的兵卒们,则早就被他们遗忘了。

    这些历来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哪里像今日这般丢脸过,也因此都显得十分尴尬。

    尤其是李宏,他也回忆起方才自己的狼狈模样,羞恼之际,他厉声问道:“薛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你们市舶司的地方,为何竟会发出如此之事。”

    薛庭儴正站在不远处,一手拿着官帽,一手拿帕子擦汗。他大抵是方才一众文官中,唯二没有瘫倒在地的人。除过他以外,文官中也就是只有按察使叶莒,叶莒是因为一直被人搀扶着。

    再来就是严忠、耿荣海等几个武官了。

    他满脸无辜地看着李宏,道:“虽此地是市舶司的地方,可那些海寇来不来,还真不是市舶司能够决定的。”

    李宏被堵得不轻,正想说什么,就听薛庭儴又道:“李御史方才不是说那几处堡垒是僭越,还说要弹劾下官,实在不是下官为自己解释,而是实属无奈。”

    说着,他对钦差拱了拱手,满脸苦涩道:“天使大抵不知,沿海一带海寇众多,且其中多有浑水摸鱼之人。今年开年还没出年节,这地方便被人袭击,受伤的兵卒劳役无数。实在无奈,下官才会做了些防御工事,不过是为了保此处太平罢了。”

    “原来竟是如此,咱家料想薛大人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只是有人太疾言厉色,咱家实在插不上嘴罢了。”钦差叹了口气道。那疾言厉色自然指的是李宏,很明显是在说他狂妄无状。

    薛庭儴叹了口气,理解道:“其实也不怨李御史,他代天巡狩,乃是职责所在。”说到这里,他正想对李宏说什么,突然面色变得欲言又止,且往一旁侧了侧脸。

    他这副样子又怎能瞒过那些老狐狸的眼,当即顺着看向李宏。

    有人瞠大双目,有人抿了抿嘴,还有人以袖掩了掩嘴,最后还是钦差和蔼地说了一句:“李御史的衣裳上染了脏污,薛大人还是赶紧带我等入城吧。”

    李宏不明所以,看向自己,才发现自己衣袍下摆上有水渍。

    水渍?

    他这才感觉到胯下一阵濡湿,当即面色一红,红完了又开始泛紫。

    薛庭儴轻咳了一声,忙若无其事道:“诸位大人请跟本官来。”

    因为之前那场事,也因此到了市舶司在双屿岛上的衙门后,李御史就一直没露脸。

    厅堂中,还是方才那些人汇聚一堂。

    陈千户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向众人禀报了击退海寇之事。

    待他退下后,钦差怒道:“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袭击朝廷的地方?难道地方卫所都不管管?”

    薛庭儴无奈道:“天使应该看见了,定海后所的人已经尽力了,甚至郭巨卫的耿指挥使也帮了不少忙,这片海域日常巡逻都是都是两处卫所负责,只可惜实在兵力有限。”

    “既然兵力有限,就该增援,严指挥使你应该知晓,陛下十分重视市舶司开阜,你都指挥使司应该着重此地才是。”

    “这——”

    这话说得严忠不知道该怎么接。之前发生诸炳桐被槛送京师之事,虽是此人聪明,咬死了乃是和窦准私怨,才会借机利用薛庭儴之事,刻意攻击对方。嘉成帝拿其没办法,只能以撤职作为告终。

    听闻此事,浙江当地许多官员都松了一口气,之后自是暂时低下头老实做人。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严忠。

    浙江一带有多少人被市舶司断了财路?想对付他们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给其助力。

    就在严忠想着怎么应付之际,窦准突然说话了。

    就见他感叹道:“这沿海一带的海寇屡剿不尽,看来该是禀明朝廷,紧要组建起水师才是。”

    叶莒点了点头道:“福建广东有福建水师,我浙江一带却只有当地卫所兼管之,如今这些海寇竟如此猖狂,明知这双屿岛乃是朝廷开阜所在,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袭击。此番待本官禀明朝廷,定要让他们知晓厉害。”

    “叶大人与本官所见略同,那我二人就一起上书如何?”

    钦差道:“两位大人高义!薛大人也请放心,咱家回去后一定会向陛下禀明此处情形。”

    “下官在此替浙江沿海的百姓感谢天使和两位大人。”

    这几人一唱一和,竟是打起组建水师的主意。别说邵开了,严忠等人的面色俱都不太好。

    可这种情形,他们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的阻止,只能在心中唾骂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贼人坏事。

    按下不提,这种情况下,选好的黄道吉日自然不作数了,而那些已经上了船的客商们,在卫所收到消息后,又将他们原路送回定海县。

    他们自是诧异至极,还有些一头雾水,不过市舶司也给了明话,说因为天使驾临,错过了吉时,所以日子改作了两日后。

    做商人的哪敢抱怨天使,只能按捺下来,等两日之后了。

    到了日子,定海港口一片拥嚷热闹之景象。

    船只来来往往,拉着一船又一船的客商前往双屿岛。这些客商来自天南地北,而这次到此除了想见识大昌第一处对外通商的商镇,另外也是冲着镇上的商铺而来。

    在经过之前市舶司上下被人纠缠之后,到处都是人情,给谁不给谁都是问题。最后薛庭儴索性拿了主意,谁也不给,价高者得之。

    也因此这次收到的消息的各地豪商们都来了,双屿岛是大昌第一个对外开阜的地方。这里面的含义谁都明白,谁若是能在双屿岛得一个铺子,等于正式得到了对外通商的获准。

    且这种对外通商,可不止是只出不进,西洋来的琉璃镜、大座钟、怀表、花露水,以及宝石、香料、木料、象牙等等,在大昌也能引来哄抢。尤其大昌境内缺乏银矿,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