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大人可是见本官说了什么。再说了,曹佥事一个人就能代表朝廷?”
曹佥事自然代表不了朝廷,他也不敢代表,这话连应都不敢应。
看到眼前这一幕,即使强硬如他,也不敢再强行干什么。
当官的最怕什么,自然是民变。
一旦激起民变,谁也担不了干系。
“你很好,本官这便回去请公文,是时今日发生的一切,本官都会一五一十上报,看薛大人怎么和朝廷解释。”
“这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了。”
曹佥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就走了。
王千户等人也没有多留,忙随后离开。
直到这些人离开了,那些老百姓才停下哭喊,各自抹了抹脸上眼泪,再看身边人的模样,都露出些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薛庭儴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道:“谢谢各位了。”
人群里发出阵阵干笑声,不时有人赧然挥手说不当什么。
最前头方才哭得最伤心欲绝的那位老大娘,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小声对薛庭儴说:“薛大人这不当什么,这些大官最怕就是老百姓闹事,咱们都有经验呢,他们不敢拿咱们咋样。”
薛庭儴错愕地眨眨眼,旋即笑了起来,同时也有些怅然。
穷山恶水出刁民,刁民都是逼出来的,朝廷几次内迁,百姓们都要吃饭,吃得都是要命的饭,所以与官兵都斗出经验了。
“不过本官还是要谢谢各位。”薛庭儴拱手一鞠,拜道。
这些百姓们都不敢受,十分狼狈地躲着。人群里有人说铺子没人看,还有人记起自己摊子还扔在外头,然后就一哄而散了。
等人群都散了,谢三从外面走进来。
“方才谢谢了。”薛庭儴道。
他知道之前能是这般阵势,自然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指挥。
“我也不能做什么,其实还是这些百姓们自发前来。你是个好官,百姓自然是护着好官的。”
薛庭儴笑了起来,那笑里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有无奈,有好笑,有心酸,也有惆怅。
“只是你得做好准备了,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下次再来,肯定不会容易收场。”
薛庭儴没有说话。
谢三看了他一眼:“都这种情况了,你是不是与那位通个气儿?咱们动了太多人的饭碗,如今这浙江想把咱们除之后快的人不少。你官衔太低,官大一级压死人,总是这么着也不行。”
听到这句那位,薛庭儴目光闪了闪,面上却是点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此事我自有主张。”
这时,樊县丞匆匆从外面跑进来,道:“大人,不好了,那些人没走,在县衙外面守上了。”
谢三徒然变色,这是怕薛庭儴搬救兵?
也就是说,这场事定然不止是这曹佥事一人弄出来的,他定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敢这么干。
这么一来,薛庭儴就危险了。
为什么说是薛庭儴,而不是定海县。因为打从这些人来,明明县里有许多异常,他们却视若无睹,直冲衙门而来,来了后什么都不提,只拿通倭做了名义。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就是冲着薛庭儴来的。
再说明白点,把薛庭儴给弄走了,这定海县自然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这可是一本万利买卖。
“他们愿意守就守着吧。”薛庭儴淡淡一笑。
第185章
见此,谢三满心疲累,却欲言又止,根本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可薛庭儴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他至今没摸透。
薛庭儴已经往后面去了,谢三也只能转身出了县衙。樊县丞和周主簿交代下去,让大家各司其职,两人便结伴去了钱粮库。
这钱粮库也是县丞办公所在,两人进去后在椅子上坐下,便有衙役沏了茶端上来。
周主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你今日可真胆大,竟就和那曹佥事对上了。”
樊县丞苦笑:“我这叫什么对上,不过是尽其分吧,大人平时对咱们不错,这曹佥事明摆着来者不善。就算我不出头,你没看下面人也憋不住了,与其到时候下面人都出头了,就咱俩都缩着在后头,恶了大人。不如早早的出来,就凭着大人在县里的威望,一个千户一个佥事来就想把大人带走,那是痴心妄想。”
周主簿叹了口气,他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摸了摸胡子,显得忧心忡忡的:“你说那些人都守在外面,他们到底想干甚?难道真是回去请文书了?”
“那谁知道,我看那曹佥事色厉内荏,莫怕是被那边的人请动,故意来对付大人。”那边指的自然是郭巨卫,谁不知道薛知县把郭巨卫得罪的不轻。
“他们就算把大人带走了,还能对大人怎么样不成,大人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
与周主簿不一样,樊县丞做县丞的年头长,见识也比他广。
听了他这话,斜着眼睛就看过去了。
“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周主簿惊疑地看着樊县丞,吸了吸牙:“难道——他们真敢?”
樊县丞嗤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这沿海一带通倭历来是最好的罪名。想对付谁了,给你扣上个通倭的大帽子,只要人能落手里,假的也给你做成真,到那时候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人定了罪,你得往京里槛送吧,这么远的路,路上随便出点事,抑或是总得找地方关吧,到时候走个水什么的,多的是手段!”
“那你说咱们大人可怎么办?我瞅着这事恐怕不能善罢甘休。”周主簿急道。
樊县丞叹了一口:“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这事若是被捅出去,咱们都脱不了干系。不过我瞅着这阵势,不像是想捅出去,不然对付大人一个通夷的罪名就够了,何必搞出这么些事。”
“也是咱们太张狂了,我最近瞅这势头心里就怕,你说把人家饭碗都给砸了,还不是往死里对付,可我暗示了几回,大人都好像没听明白似的。”周主簿也叹道。
这事两人不是讨论过一次两次了,可关键也得薛庭儴愿意听才成。几次后,两人便再不说了,都知道大人是个有主意的人。
“你说咱们大人背后?”周主簿小声道,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一提这事,樊县丞心里就厌烦。
他和周主簿自然没少猜薛庭儴背后有人,可有个什么人,这两年多了也没见着。寻常这县衙里也没什么陌生的来信,甚至是大人传说中的同窗和老师,也没见书信来往过。
有时候樊县丞真觉得自家大人的声势,都是自己做出来的。可谁背后没人敢这么干,又不是嫌自己活久了。
越想越头疼,他索性也不想了,道:“罢,咱们干着急也不管用,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