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槽状,船体是黑色,船头两侧绘着双眼,故才以乌艚为名。这种乌艚船是在渔船的基础上改变而来,以灵活机动性强著称。本身都不大,船长大约在十五米左右,宽则是五六米,十分适合近海使用。
薛庭儴还没去过双屿岛,也不过提了一句,这船的首航便定在了双屿。
出了定海口,往前经过双屿湾便是双屿岛。
进入双屿湾时,薛庭儴见耿千户等人格外慎重其事,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掘开双屿湾被填掉的地方,其实并不算是完全掘开了。不过是只掘开了一道航线,所以行驶的时候得格外小心,以免下面触礁。这也是定海极少有外来之船进来的原因所在,不是熟悉路况的,还真走不进来。
双屿岛很快就到了,与薛庭儴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这座小岛十分荒凉。上了岛后,来到岛中央,才看见了几处十分简陋的房子。
据谢三称,这些房子不过是暂做逗留之用。他们每次都会和那些夷人约好交易的时间,是时带货前来,而对方会在离岛的另一处航道等着,双方进行交易。
所谓死灰复燃的双屿岛,不过是一条路,一条可以通向海外的路,又哪里还有曾经的风光。那堵死的海道,似乎就是绝了双屿岛的风水,让其从生机盎然,变成一滩死水。
薛庭儴围着双屿岛走了很久,边走边看,甚至问了许多详细。
谢三也是知无不言,自此薛庭儴才脱离管中窥豹,真正获知了海商走私的冰山一角。
“这么说来,如果说这片海是一个大湖,你们只能算是其中的一只小虾,小虾米?”
薛庭儴每次打比方都让人哭笑不得,谢三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一行人很快就起航回定海了,薛庭儴眼中充满了失望。
站在船舷,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
远远的,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模糊的黑色。
“咦,那里是何处?我们之前出来,似乎没看见这片地方。”
谢三顺着看去,目光闪了闪:“那里是舟山群岛其中的一处小岛。”
“能去看看?”
旁边一个兵卒插言道:“那里可去不得,那里有海盗。”
“海盗?”
薛庭儴看向谢三,谢三点了点头。
“那为何?”
他指了指那处,又指指自己所在的这条船。见谢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恍然大悟:“难道说那地方也和这里一样?”
第176章
快入冬的海面上可是极为冷的,尤其浙江一带在东海,而不是在温暖的南海。
所以靠着船舷站着的两名男子,完全没有大袖飘飘的磊落,而都是穿着厚厚的棉袄。
尤其是薛庭儴,这趟出来前就伤风了,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眼圈也有些泛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指的那地,是他的许久未归的故乡。
明明非常严肃的场面,谢三却有一种忍俊不住感,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讲解道:“如果说整个定海附近的区域是个角,定海就是角尖,其两侧各有一股。这边是定海卫所在,那边是郭巨,郭巨面对着舟山主岛,继双屿废弃后,舟山岛就渐渐兴起。那片海域散布着许多小岛,利于藏身,因为岛上闹倭寇之声渐大,朝廷才会下令让岛上百姓内迁。”
当然,事实上肯定不是因为倭寇,不过是有人从中间动了手脚罢了。
薛庭儴从袖中掏出帕子,一面擦鼻子,一面盯着那片模糊的黑色看,脸色阴晴不定。似有些扼腕,又似有些可惜,复杂至极。
良久,他才有些感叹地收回目光:“三爷可是知道那地背后之人是谁?”
谢三哑然道:“这就有些不好说了。这么说吧,定海这边的生意不过是前往那处各地外海的夷商顺道做下的。”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吃的是别人吃剩下的?
薛庭儴最近好不容易积攒的振奋感,顿时没有了,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也因此他又看了过去,眼神里带了点儿恶狠狠的光芒。
“是姓吴的,还是姓冯的,抑或是姓马的?姓谭的,姓费的?”
他只差把内阁中的几位,一一都说上一遍。
“这个——”
“都到这儿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薛庭儴又开始打起哑谜。
谢三心中一跳,眼睛亮了亮:“吴家乃是江浙一带的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其下产业密布,所涉之广,无所不含。”
听了这话,薛庭儴有种觉得被辣到耳朵之感。明明他记得这谢三没有功名在身,怎么说个话比他还绕。
“那定海,不会也是吴家——”
“自然不是。”谢三苦笑:“以咱们的人脉,还到不了吴阁老面前。”
“不是就好。”
谢三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猜测那吴阁老是不是和这薛知县有仇。转念一想,他之所以从京中被扫出去,似乎就是那吴阁老的手笔,两人之间有仇似乎也属正常。
薛庭儴实在有些受不住这海面上的海风了,伸了伸被冻僵的身子,道:“罢了,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饭,还是老实点把这一亩三分田的活儿给干好了再说吧。”
说完,他就进了舱房,谢三看了他背影一眼,也跟了进去。
每年到了冬天,都是定海县最悠闲的时候。
忙碌了一整年,也就靠这段时间能够歇上一歇,养精蓄锐,以待明年开春。
别的也就罢,养精蓄锐倒是真的。
闲下来后,薛庭儴每日就是处理下县衙的公务,看一看那些民壮训练的情况,当然少不了在家里养养肉,顺道教教儿子。
弘儿也快五岁了,零零散散被爹娘教着,所以早就启蒙了。
薛庭儴一直说给他找个先生,可惜定海县这里实在偏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先生。也因此只能薛庭儴自己先教着,所幸弘儿还算伶俐,也让他费不了什么心思。
至于招儿,有高升他们的帮忙,如今比以前要清闲多了。
空闲下来的她,总算有功夫给父子两个做些好吃的,尤其冬天本就是养膘的时候,也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薛庭儴和弘儿的脸就吃圆了一圈。
现如今薛庭儴最爱的干的事,就是窝在床上不起来,最好吃喝拉撒看公文邸报都能在榻上解决了。实在不怨他懒,而是这南方的天气太冷,湿冷湿冷的,比北方的干冷要冷多了。
关键还没有炕。
去年不觉得,可能是心里一直安静不下来,总想着还有许多事要办,今年空闲下来,他就觉得这种天气特别难熬。
熬了几天,实在简直不下去了,他折腾起来找人给他修炕。
可定海这地方可没人会修炕,每年冷也冷不了多少日子,有时候连雪都不见下,要炕做什么,熬一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