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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逢着新知县走马上任,闹得这么一出,害得本官费了多少口舌,才将他敷衍过去。”

    县丞满脸苦涩道:“大人,此事也不是咱们控制,谁知道这姓薛的突然弄这么一出,人竟是到了县城,才命人前来传信。”

    “就是,咱们根本准备不及。”

    刘必昌睨了这些人一眼:“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过了明日,本官就要离开这里了。至于这定海县以后的天是晴是阴,是塌还是陷,都与本官无关。”

    下面几人面面相觑一番,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第165章

    等出去后,县丞樊大柱对主簿周礼使了个眼色。

    两人挥手让一干小吏退下,方结伴去了位于内衙右侧,樊大柱的宅子里。

    “不是我说,这姓刘的也未免太翻脸不认人,他是捞够了打算走,咱们还得侍候这新来的薛县令。”

    樊大柱在椅子上坐下:“这刘必昌是个狡诈的,他未必不能连任,却是胆子太小,想急流勇退。你也别发愁,我见这薛县令说不定是个识趣的,你看今天这场戏演得这么假,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周礼捏着胡子:“我巴不得如此,也免得给咱们找事。”

    “就算找事也不怕,你忘了这地界是谁说话算数?他除非是不打算要命了。”樊大柱不屑道。

    两人对视一眼,得意地笑了。

    而与此同时,薛庭儴一家安置的那间屋子里。弘儿已经睡下了,薛庭儴被送回来,招儿便让人打了热水服侍他梳洗。

    两人在榻上躺下,招儿还去把帐子掩了掩,方来到薛庭儴身边,对他耳语道:“我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之前那些倭寇看起来好像跟这伙人认识。”

    薛庭儴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

    得到确认,招儿当即一个翻身就坐起来了:“那这地方可不能待,咱们走吧。”

    她这动作将弘儿惊醒,小家伙坐起来,揉着眼睛看了看爹娘,方又倒头睡下了。

    “瞧瞧你,大惊小怪的,没得把弘儿给吓着。再说了,你想往哪儿走?”

    招儿一愣,道:“总比待在这地方强,若是他们看咱们不顺眼,半夜伙同那些倭寇把咱们杀了怎么办?”

    薛庭儴笑着,一把将她拉躺了下来:“你以为你是萝卜白崧,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你剁了?好了,你夫君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他们不敢的。”

    招儿用怀疑的小眼神看他:“真的?”

    好吧,不是真的。薛庭儴摸了摸鼻子,拍了拍她:“你别担心,至少他们现在不敢。”

    “那以后呢?”招儿不愧是招儿,薛庭儴的敷衍之词根本骗不了她。

    “以后?”薛庭儴心里暗叹一口:“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你放心就是,这事我自有主张。”

    见此,招儿也不好再问,只能忧心忡忡地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刘必昌就和薛庭儴交接了大印。

    之后薛庭儴升了公堂,在公堂里见了县衙里大小官吏,自此就算是这定海县的父母官了。

    而另一头,刘必昌并没有多留,急匆匆地带着家眷离开了定海县。

    并没有什么当地老百姓去送他,似乎换了谁做知县,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倒是胡三禀来,说是刘必昌一行车队,车辙留下的印子很深,大抵里面装了不少黄白之物。

    不过这一切和薛庭儴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是来做知县的,而不是来查前任知县到底贪墨了多少银子。他与刘必昌虽没见过几面,可从接触来看此人处事十分谨慎小心,所以县衙的账面上不可能会有什么问题,他即使想查,可能也查不出什么来。

    果然,之后包宜兴及侯万谦领着人和下面人对了账目,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那账面比想象中做得更为漂亮,似乎这县衙里从上到下,都是清廉正直的好官,不屑于去贪那点黄白之物。

    薛庭儴初为知县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他很忙,招儿也很忙。

    招儿忙着带着小红小绿安顿,那刘必昌一家走得太仓促,平常所用的家具和一些器物都没有带走。她带着人择了一些当用的出来,又上下进行了扫除。

    幸亏县衙里还留了几个粗使婆子和丫头,倒也不缺人手。问过之后才知道,这几个丫头婆子都是县衙本身配备的,并不是某一任知县家的下人。

    薛庭儴一家人就这么在县衙里住了下来

    当了官太太,招儿才知道当家做主是个什么意味。

    这县衙里上上下下,见了她无不是恭敬万分,幸亏她本性不是个跳脱的,不然指定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而薛庭儴初来乍到,要办的事许多。

    熟悉了县衙里的下属,之后便是找县下各里的里老粮长训话问事。

    与此同时,包宜兴和侯万谦也没闲着,两人忙着接手县衙里粮科和刑名、文书之上的事务。作为一个地方父母官,且不提教化治下百姓之类的琐事,最重要的不过是钱粮和刑名,这些当是捏在自己手里,方能放心。

    本以为说不定会有人从中作梗,哪知进行得比想象中更为顺利。

    继之前县衙上下不贪钱之外,他们似乎也不贪权。

    薛庭儴走马上任多日,衙门里除了偶尔下面小吏会贪懒迟了点卯,几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甚至百姓词讼之事都极少,似乎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百姓安居乐业,地方官爱护民众。

    一片和谐,可恰恰是这种和谐,反倒让薛庭儴有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这日,日暮散衙后,薛庭儴回了后宅。

    樊大柱和周礼对视一眼,难掩得意之色。

    “我就说了,此人是个嫩头青。六元及第又如何,还不是不知时务,这样的人最好对付。”

    周礼是个五十多岁,留着两撇山羊胡的干瘦老者。闻言,他砸了下嘴道:“那咱们就这么哄着他,那具体内里暂不告知?”

    樊大柱瞥了他一眼,道:“你着什么急,难道这样不好?待的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知道内情,之前那个不就是如此,论起来比谁都贪。这世道啊就是如此,谁叫咱们都不是两榜进士出身,当不了主官,当当这佐贰官,日子也不难熬。”

    之前那个指的就是刘必昌。至于这两人还真不是正经官身,樊大柱本身是举人出身,久考不中,就托人填了个县丞的缺儿。而周礼连举人都不是,不过是个秀才,却架不住其本人有门路,才填了个主簿。

    不同于正官三年一任,他们这种差事可能一干就是一辈子,所以两人在这定海县待得年头也算长了。

    “行了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婆娘。让我来说,咱们比他们可舒服多了,两榜进士又如何,还不是被咱们耍的团团转。”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