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我说的,你应该能听明白。”
“我听不明白!我就知道有些人脑子有问题,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那话?那姓吴的脑袋被门夹了,臭不要脸!该得多贱啊,盯着别人的男人不放,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还是怎么?”
“你——”
“你要是认识那姓吴,记得跟她说一句,有病早点治,延误了医治,恐怕以后会更严重。对了,我忘了你也姓吴,说不定你俩是亲戚。”
那暑日里还披着披风,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人,气得浑身发抖。
招儿看了她一眼:“以后没事别来了,我可不认识你。”说完,她便转身打算走了。
那人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冷笑,道:“休得你牙尖嘴利,总有一日他在那苦寒之地熬久了,就会后悔,是时你有何面目面对他?!”
招儿转首看她,眼中的光灼灼发亮,充满了自信和不屑:“我为何没面目面对他,他乃我之夫,我乃他之妻,我俩相互扶持一路行来,经历的风雨,不是你这种大家小姐能懂的。倘若有一日他真生了攀附之心,我自动退位让贤,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是你,到那时候你早已是人老珠黄,成了老菜帮子,咱要找也找年轻的。”
说完,招儿便推开门走进去,又将门从里面阖上。
她一时心情难以平复,直到有个黑影笼罩了她。
“怎么了这是,谁找你?”竟是薛庭儴。
“还能是谁,是大妮儿婶婶的小叔的大姨母家的闺女,她家不是想来咱店里做工,我嫌那妇人太埋汰,就拒了。这不,又找了来,拉着我说了半天。”
这事薛庭儴是知道的。他看了招儿一眼,又看看那紧闭的大门,寻常没事的时候,招儿可不会大白天将大门关得这么紧。
不过招儿拉着他说起大妮儿婶婶的小叔地大姨母家的闺女,他也没功夫去细究这点子疑惑。
“对了,咱啥时候启程?”
“再过十日吧,时间有充裕的。”
招儿看了他一眼,蓦地道:“那我得再检查检查行李去,可不能少带了东西。出门在外,一去这么久,东西都得带充裕了。”
说完,她就急火火进屋去了,留下薛庭儴看着她背影一笑。
十日后,薛庭儴一行就悄悄地启程了。
挥别了亲人友人,挥别了这帝王之都,这一去就是千山万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64章
定海县原名望海县,几经易名,直至前朝起,放改为定海。
海定才能波宁,其对宁波府的寓意不言而喻。
可如今的定海县却一改早在前朝的繁荣,而是显得十分萧条。
薛庭儴一行人从通州经运河一路南下浙江,在绍兴停留了一段时间,才又换船奔赴前往定海。到定海县的时候,离三月之期还有数日,算是不早也不晚。
时下县官调任,得是双方官员交接大印后,前任县官方可离开。等薛庭儴一行到了地方,胡三本是说命人先行去县衙通知,却被薛庭儴给阻了。
一行人且行且走,沿路观尽这陌生之地的风光,走了三四日,方到了定海县城。
定海是个大县,辖下有十乡九十六个里,有三万多户,数十万人。
当地老百姓以打渔种田为生,定海有四处盐场,光定海一县出产的盐,便占了整个宁波府近四成,有盐乡之称,所以治下老百姓过得还算是富裕。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打从大昌建朝以来,朝廷连着数次下令内迁,先是将舟山群岛附近老百姓强行内迁至陆地,又在承天二十五年,内迁五十里。如今沿海一带再也见不到渔船,甚至是盐场也迫停了两处。
这一路行来,就见老百姓们大多都无所事事,有的衣衫褴褛穿的是粗布麻衣,有的却是衣着光鲜,不下府城之民。
哪怕是招儿,都看出了些许端倪,且市井之中少不了有人随身携带了刀剑,一看就非善类。
想要获知民风民情,直入县衙是没用的,还得深入民间。
这个建议是薛庭儴之前在绍兴请来的钱粮师爷包宜兴的建议,薛庭儴也就听了他的话,一路多听多看,不急着去县衙交接。
这么看下来,果然甚有收获,毕竟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薛庭儴都未曾来过浙江。
对浙江,对定海县,乃至于对那些走私的海商,他不过是听人所言。甚至在那梦里他受过这些人不少好处,但只看到了银子,却不明其中内里。
如今他即生为父母官,嘉成帝不言不语将他扔到个这么地方,必然有其深意。而这份深意还得靠薛庭儴自己破解,才能从四面楚歌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至于包宜兴这个师爷,是薛庭儴特意前往绍兴请来的。
绍兴人杰地灵,当地有许多师爷活跃于地方官场,有这么一句话,无绍不成衙。可见一斑。
在那梦里薛庭儴吃过初来乍到、单枪匹马的苦头,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在来定海县之前,就去了一趟绍兴,不是自己人不怕,反正没人料到他会折道去绍兴。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能出得起大价钱,许得了好前程,足够有许多附庸蜂拥而至。
银子的话,薛庭儴不缺。至于名头,光这个开天辟地第二遭的六元及第,就足够吸引许多人来了。
所以别看此时是包宜兴站在这里,实际上他能来到薛庭儴身边,还是经历了一番争抢,才能拿下这个定海县知县钱粮师爷的名头。
另还有一名刑名师爷,叫侯万谦,也是绍兴当地的有才之士。如今这两个师爷初来乍到,也是争抢的厉害,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为了抢夺薛庭儴身边第一人,两人已经交手过几个回合了。
这一切大抵也就薛庭儴心中有数,至于招儿只见今儿是这个胖胖的师爷出现了,明儿是那个瘦瘦的师爷。
这两位师爷为了博得新东家的欣赏,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到前朝往事,小到地方民生,各种时务,信手拈来。
反正让招儿来看,这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花得值。
是的,这两个师爷都是高价请来的,这个价钱比薛庭儴这个知县还高,要知道他这个七品的朝廷命官,每月的俸禄折合下来,还不如这两个师爷。
“普通老百姓能随意携带刀剑,难道就没有官府管?”招儿诧异道。
包宜兴解释道:“太太有所不知,此地不同内地,时不时就有海寇骚扰边界,这携带刀剑,也是为了自保,是没有官府去管这些的。”
“海寇骚扰?”这还是招儿第一次听说海寇这件事,难免诧异。她看了看包宜兴,又去看薛庭儴。
薛庭儴暗暗瞪了包宜兴一眼,才对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