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攻击。就好比他这次结交陈坚,目的又何尝单纯。
连薛庭儴都没有想到,陈老板不过是几句漫不经心的话,竟会引起他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至于陈老板更是不知,他合上册子,问:“不知你所说的这同窗是哪位?”
薛庭儴走过去,将陈坚叫了过来。
陈坚并不知道这期间还发生了这么多隐晦,有些忐忑的走过来,作揖行礼。
“不用拘束,既然你是庭儴之友,也算是我的晚辈。你的字写得很不错,假以时日定然成就不小。只是你如今到底还在读书,若想下场考功名,锋芒太露的字与人观感不佳,以后当得多多注意才是。”
“谢谢陈老板的指点。”
陈老板边笑边道:“指点不敢,也别叫我陈老板,就叫我陈叔吧。我这里有不少书,都需找人誊抄,若是你愿意,就和庭儴一样,抄一卷付你一两的笔墨钱。至于纸张和笔墨,就由我这里出了,待会儿你去找阿才,他会告诉你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之后,薛庭儴又和陈老板说了几句话,陈坚去领了纸墨,四人才一起出了东篱居大门。
“一卷一两银子可真多。”毛八斗有些羡慕地嘬了嘬牙花子,方才他在里面憋了半天,此时出来终于能够说话了。
“那是因为阿坚字写得好,你的字若是能及上庭儴和阿坚,你也可以一卷一两银子。”李大田最喜欢老实人说老实话。
“啧,咱俩上辈子肯定是冤家,你就喜欢戳我痛处了。”
那边两个人笑闹,这边陈坚对薛庭儴道:“谢谢你,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你,陈叔肯定给我开不了这么高的价钱。”
“谢什么,大田不是说是你的字好。”
“反正还是谢谢你。”陈坚难得有些激动的样子,他紧了紧捏着书袋的手,那里面放着东篱居给他的宣纸和墨锭:“这些银子对我很重要,我一定会好好抄的。”
薛庭儴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这时毛八斗和李大田笑闹过后,凑了过来:“好啦,别谢过来谢过去了。这会儿时间还早,咱们要不要四处去耍一耍?”
去哪儿耍?三人眼中都是这个意思。
李大田忙道:“行了行了,就这么点儿时间,还耍什么耍,明日休沐,到时你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薛庭儴突然道:“对了,我想去买东西。”犹豫了一下,他问:“八斗,你知不知道镇上哪有卖一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就是……”
他还在解释,生怕毛八斗听不懂,哪知毛八斗却突然一蹦三尺高,笑得贱贱地凑过来:“你是不是想买来送给你小未婚妻?走走走,我带你去!”
一路跟着他七拐八绕,四个穿着学子衫的少年,来到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
毛八斗边在前面带路,边道:“你别看这地方不起眼,实则里面的东西可全了,我姐隔段时间就要来一次,买些女儿家戴的花儿朵儿啥的。我家里也不算富裕,货郎挑子上卖的都不怎么样,银楼里咱去不起,这种地方刚好合适。”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不远处有一间小门脸,像似某户人家把院墙打了开了道门。地方也不大,也就一间屋子的模样。
既没有招牌,也没有幌子,更没有名儿,不过走近了才发现里面布置十分雅致,一看就是卖女儿家物什的地方。
“老板,我又来了!”迈入门槛,毛八斗就打着招呼道。
“是小哥你啊,你姐今儿没来?”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模样也不年轻了,却是打扮干净体面,让人心生好感。
“哈哈,我带朋友来买些东西。”
女老板看了几个小书生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你们自己看,有看中的我给你们便宜。”
毛八斗和女老板说话的空档,薛庭儴已经去了柜台前面了。这家店的柜台设计的颇为特殊,半人高的台面,上面摆放着一个个的木盒,木盒里垫了亮缎,缎子上摆放着一件件小玩意。
大到荷包、香囊、梳子、手镜、簪子,小到头绳、头花、耳环、耳铛,应有尽有。薛庭儴可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女人家的物什,一时间眼睛都看花了。
毛八斗说完话过来,一副内行人的模样:“你看你想买甚,打算花多少银子。是打算买一样,还是买几样,我给你参谋参谋。”
自此,向来淡定自若的薛庭儴,已经完全变成了嫩头青。而毛八斗摇身一变,则成了主导。
“你看这个珠花咋样?女儿家都喜欢粉嫩色的,我姐就喜欢这种……”
“或者这根木簪,样子挺特别的。还有这耳坠儿……”
“八斗,你咋懂这些?”李大田在旁边好奇问。
毛八斗一脸无奈:“还不是我姐,每次来都要让我陪着一起,我看也看会了,听也听懂了。”
见薛庭儴眼睛放在一根老桃木芙蓉簪子上面,他分神道:“这簪子不错,典雅大方,又不会太过小女儿家气。配套的还有对耳坠子,就是恐怕价钱不便宜。”
“小哥好眼力,这是刚从府城进回来的新式样,就这么一套。木头是老桃木,做工也精致,簪头是银子做的,这朵芙蓉上面嵌的是芙蓉石……”
半晌,四人从铺子里走出来,薛庭儴书袋里多了个木盒子。
“庭儴,你可真舍得,两样东西花了一两银子,这可是你抄了好些日子的书赚来的。”即使是向来大方的毛八斗,也不免有些牙疼。让他来看这些女人家的物件,也就百十文打发的事儿,没想到好友竟买了这么贵的。
“东西合适,银子以后再赚就是。”薛庭儴微笑道,手指隔着书袋磨蹭着那盒子。
“也是。毕竟是送小未婚妻嘛,出手太抠可不成。”
几人回到学馆,前脚进门,后脚就响了钟声。
四人也没敢耽误,赶忙跑回号舍,把东西放好,便拿了书去讲堂。
一般下午是不讲经的,都是学生们自己理书。
平时也就罢,明日就是休沐,到了下午似乎所有人都有一种蠢蠢欲动。
因为有很多学生都是附近村子的,所以还不到申时就散馆了。各自回号舍收捡东西,不一会儿学馆里就空了。
四人结伴出了学馆大门,远远就听见有人喊:“庭儿,这边。”
就见靠斜对角那处停了辆骡车,车辕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少年。
薛庭儴当场脸就黑了。
毛八斗正想问什么,就见那少年一阵风似的卷来:“我就记得你应该是这时候散官,姜武哥还说不是。走,咱家去,我买了好多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这少年正是招儿。
她没有刻意压低了嗓门说话,声音中属于少女应有的清脆感展露无遗。毛八斗仿若生吞了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