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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竟然有人比我还早!”

    来人是个小胖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背上背着一个比他自己还胖的包。

    明明天气还不热,此人却是汗流浃背的,他气喘吁吁地将大包放在通铺上,然后一屁股就歪在乐炕上。

    “嘿,新来的,你叫啥?”

    第28章

    见对方也不说话,小胖子自我介绍:“我叫毛八斗,才高八斗的八斗,也是家有八斗余粮的意思。”

    薛庭儴有些忍俊不住了,问:“你家很有钱?”若不何必着重申明家有余粮。

    毛八斗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脑袋:“我家也没什么钱,就是开了个小杂货铺,这名儿是我爷给我取的,他见人就这么说。”

    原来竟是家学渊源。

    薛庭儴忍住没笑,道:“我叫薛庭儴。”

    “这名儿倒是挺拗口的。对了,你是哪儿的人?”

    “我乃湖阳乡下余庆村人士。”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个人推门走进来。

    此人个头挺高,但面容憨厚,看其模样打扮也是湖阳乡下某个村的人。果然经过小胖子的介绍薛庭儴知道,此人叫李大田,其祖父是大王村的里正。

    这毛八斗和李大田在这里读了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两人去年就住在这间号舍里,所以早就相识。

    因为毛八斗是个话唠,连带薛庭儴也不免与他们多说了几句,三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之际,这屋里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是个长相瘦弱,阴郁沉默的少年。看模样好像家境不好,衣裳上打着补丁,脚上的鞋也是破的,来了也不和人说话,就把自己的包袱往靠门的那个位置一放,低着头铺炕。

    “庭儴,你是新来的,我带你到处逛逛去。”毛八斗热情道。

    薛庭儴也没拒绝,三人相携出了号舍大门。

    这号舍位于书馆的左后方,再往前就是射圃了。所谓射圃就是习射之地,古有君子六艺,所谓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打从前朝逐渐完善了科举制度,以制艺作为朝廷选拔官员的标准,这君子六艺便渐渐为人所弃。除了礼、书、数依旧尚存,御、乐、射等已经不是作为一个君子,也就是读书人的标准,而是变成了附庸风雅之物。

    虽这射圃乃是县、州、府学乃至国子监等场所标配,以至于许多学馆、书院也纷纷跟风仿造,却不过是个摆设。而在清远学馆,这里则是学生散心娱乐之所在。

    射圃并不大,也就半亩左右,却是种植了许多草木。此时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四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

    一路沿着小径来到射圃,见左右无人,毛八斗才低声和薛庭儴说:“那陈坚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平时少于他交谈。”

    看这阵仗可不只是不好相与,难道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嫌隙?可当薛庭儴状若无事问起,毛八斗却是不愿多说,连憨厚的李大田也是讳莫如深。

    经过和两人一番交谈,薛庭儴也看得出两人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无缘无故背地说人坏话,大抵两人也干不出来,这么说那陈坚真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两人都不愿提起,薛庭儴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将事情放在心中。

    今天虽是开馆第一日,却是给学生们用来安顿的。待明早祭了圣人后,先生才会开堂授课。

    这些是毛八斗告诉薛庭儴的,不光这些,他还告诉了薛庭儴很多这学馆里的事。

    例如学馆里共计有三十多名学生,先生的话却只有三人,其中一人还是馆主,所以学馆里先生是十分紧张的。

    这三十多名学生被分为甲乙两个班,其实甲班都是学业出众的学生,乙班则是初入学或是季考年考未能过关者。例如薛庭儴就是初入学,自然在乙班,李大田和毛八斗也在乙班,他们就是属于学业不精之人。

    “我也是去年年考时闹肚子,才会没排上名次。若不是这么倒霉,考进甲班,让馆主亲自授课也就是毛毛雨的事儿。”毛八斗大言不惭道。

    李大田倒是老实的搔了搔脑袋:“虽家里对我寄予厚望,可我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也就是学几年回家老实种地,以后等着接我爷的位置。”李大田家就他一个独苗,才会有这一说。

    同号舍的陈坚也在乙班,用毛八斗的话说是个资质平庸之辈。不过这毛八斗言语粗放,所以薛庭儴在心里打了个折。

    不过至此他也算对整个清远学馆,有了个大体的认知。

    三人围着学馆里逛了一圈,又回到号舍。

    这宿馆里共有号舍十多间,都在一个院子里,今日都是忙着安顿,所以号舍里格外吵嚷。可三人回到所在的号舍时,陈坚却正伏案看书。

    他的铺位并不好,挨着门,又离窗很远。因为外面吵,把门关上了,所以光线十分昏暗,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看书的。

    见三人推门进来,陈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旁若无人的继续看书。撇除之前毛八斗所言,这人倒是个刻苦的,薛庭儴心中暗忖着。

    因为无事,再加上屋里有个‘不合群’的人,三人也不适合再谈笑风生。李大田找出书来看,薛庭儴则又拿出自己抄到一半的书。

    毛八斗好奇地凑到薛庭儴身边看他抄书,看了会儿,颇觉无趣,就跑出了号舍。据李大田说,毛八斗在学馆里人缘很好,左右号舍里都有其相熟之人。

    号舍中十分安静,突然毛八斗从外面跑进来道:“庭儴,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什么?”薛庭儴一愣。

    毛八斗摇了摇手中的铜锁:“听斋夫说,是个姑娘家。”

    他边说就边凑了上来,一脸怪笑道:“快跟我说说,是哪个姑娘家啊?是你妹妹?长得水灵不水灵……”

    李大田满脸尴尬地将他往后拉,同时窘然地对薛庭儴道:“你别理他,他就是没个正形儿,其实没有坏心。”

    薛庭儴自然知道,他接过铜锁,同时对毛八斗道:“不是我妹妹,是我媳妇。”

    两个人下巴都惊掉了,包括一直垂头看书的陈坚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你有媳妇,你才多大啊?”

    别看毛八斗也不大,也才十五,但他自诩自己长得老相。可薛庭儴明摆着就没多大,肯定不超过十五,怎么就娶媳妇了?

    时下虽男女成亲都早,但一般都是男子十七八岁,女子十五六岁,才会成亲。男子不满十五成亲,确实有些早了。

    “我们还没成亲,等我过了十五就能成亲了。”

    “也就是未婚妻了?你这小媳妇对你真好,跑这么远就为了给你送把锁,是想锁住你的人,还是想锁住你的心?”

    自打读书识字后,毛八斗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什么淫词艳曲没少偷看。尤其时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