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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你们也是这么想的!”见下面闹得不可开交,薛老爷子仿佛一下老了十多岁,问着薛青柏和薛青槐。

    “我……”

    兄弟两人互相看了看,却是嗫嚅着不吱声。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却是薛庭儴和招儿。

    正房这边闹成这样,两人站在门外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

    “狗儿……”

    招儿不知小男人想做甚,忍不住拉了他一把。薛庭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上前道:“爷,我有话想说。”

    他的突然插言,让大家都看了过来。

    “孙儿方才在外面也听了几句,三婶和四婶话说得在理。”

    不待薛老爷子和薛青山说话,他又道:“孙儿也在念书,以后花的也是家里的钱,若是家里有钱也就罢,偏偏没钱。大哥学了这么多年,不让他学,总是有些可惜。可孙儿也想学,又做不来孔融让梨之举。

    “栓子今年八岁,毛蛋四岁,总不能两个大的学了,两个小的不让学,小姑马上就要出嫁了,再过两年桃儿姐也要说人家,都紧着要用钱,可给谁用不给谁用怎么说?给谁用了,都难免让用不到的人心中不平,与其家里因为这些事生了矛盾,不如早早的把家分了。”

    一听这话,招儿当即不拽薛庭儴了,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听着。

    薛老爷子正想说什么,被薛庭儴打断:“爷您听我说完,村里确实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这种时候分家外人也难免会笑话。可以只分家,但人不分开住,各房管各房花用,至于其他还像平常那样。”

    “那家里的地谁去种,你种?”薛青山冷笑地看着他。

    薛庭儴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自己种,或者佃出去都可。也可以像以前那样,由爷和三叔四叔种着,不出劳力的人给粮食或者给钱。外面是啥价钱,就按照什么价钱,谁也不吃亏。”

    “那你还想不想去镇上学馆了?分家了,谁供你上学?”

    这事可吓不着薛庭儴,他神色淡淡道:“既然都分家了,自然各安天命,怨不得人!”

    “你小子倒是一套一套的,老子不同意!”薛青山呸了一口骂道道,显出他真实的本性。

    他万万没想到他本是打算施压给薛老爷子,让其想办法送俊才上学,竟会变成分家这种闹剧。

    薛青山有自知之明,他打小就没下过地,杨氏更不用说,是个妇道人家,儿子还要念书,分了家地里活儿谁干?再说了,他还想着老四做货郎挣得那些钱,光靠地里产出的那些死钱可不够大房的花销。

    薛庭儴的说法,让周氏和孙氏的眼睛都亮了。之前她们只想到要卖地就卖大房的,万万还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周氏想得是以后能自己当家了,孙氏想的则是靠着男人卖货,家里再种几亩地,赚来的钱都自己花,那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孙氏一拍巴掌,道:“狗子这办法好,这种办法面面俱到,谁也说不出什么。”

    “老三、老四,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同样的话,薛老爷子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他一双老眼紧紧地逼视下面两个儿子,只要薛青柏和薛青槐不点头,两家的妇人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爹!”周氏看着薛青柏。

    “槐哥!咱自己当家了,到时候可是想送毛蛋去哪儿上学,就送他去哪儿。”

    两个男人都是面露挣扎之色。

    良久,薛青槐抹了把脸,上前了一步:“我觉得这法子也不错。”

    “老三,你呢?”薛老爷子的手下意识攥紧了烟锅,明明那烟锅十分烫手,他却没感觉。

    薛青柏连头没敢抬,声如蚊吟:“要不,就听孩他娘的吧。”

    第24章

    屋里是一片死寂,薛老爷子面如死灰,翕张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青山涨红着脸,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三老四,翅膀长硬了是吧?你们就不怕把爹气坏了!还有你,你这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竟敢挑事生非!你的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哪里都有你,若不是你,家里何至于闹成这样!”

    他伸手就想打人,招儿一把将薛庭儴拉开,钳住他扇过来的大掌。

    “大伯,说话归说话,怎么动起手了,你可是读书人!还有什么叫做因为狗儿家里才会闹成这样,家里为啥闹成这样,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薛青山个头高,再加上这些年有些发福,显得又高又壮。像招儿这种小身板站在他面前无疑是螳臂挡车,可偏偏他一个大男人,竟是连摆了几下都没能撤开:“撒手!你算个什么东西,薛家什么时候轮你说话了!”

    招儿冷笑:“我什么东西都不算,就一点我从不心安理得花别人辛苦挣来的钱!”

    “你……”

    “好了,都给我闭嘴!闭嘴!”薛老爷子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喝着,炕桌被他拍得砰砰直响。

    下面一片安静,炕上的薛老爷子僵硬得像块儿石头。

    好半晌,他才有了动作,动作十分缓慢地从烟袋里掏出烟丝,塞进烟锅里点燃。

    招儿扔开手,薛青山连忙将手缩回来。他吸着冷气,撩开衣袖,果然他手腕的下方竟多了几个通红的指印。

    这死丫头力气是打哪儿来的!

    薛老爷子连着狠吸了好几口烟,才平静下来。他目光沉痛地看着面前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儿孙,可如今却为了银子闹成这样。

    到底是谁的错?

    薛老爷子有些恍然。他承认家里是偏着大房了些,可大房是家里立门户的,山子打小又聪明,读书也好,更不用说俊才了,从小就被人夸。

    寒门小户要想出人头地,只能是拼了全家的力去供一个人,当年他爷就是这么出来的。后来考中了秀才,造福了整个薛氏一族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没错,可如今却是不那么肯定了。

    一时间,薛老爷子心绪纷乱,有许许多多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有老大初蒙学时的喜悦,有他考中童生的自豪,有长孙显出超人一等的聪慧,自己感叹后继有人;有老二一闪即逝羡慕的眼神,有他临死前隐含着担忧与不甘的脸,还有很多很多……

    而这所有的一切,再度定格,成了下面这几张心思各异的面孔。

    薛老爷子又翕张了一下嘴,他听到一个沙哑而干涩的声音:“好,你们要分,就给你们分!”

    “爹!”薛青山不敢置信道。

    杨氏也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看自己男人,又去看薛老爷子。见薛老爷子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说笑,她突然有了动作,往里屋仓皇喊道:“娘,你不管管?!”

    薛老爷子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忍耐的烦躁,怒喝道:“你给我闭嘴!这家还是老子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