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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忠似乎也真是醉了,嘴里喊着你就真撒手不管了的话,跌跌撞撞被两口子扶了出去。

    因为闹得这一场,接下来薛家安静至极。

    周氏本是叫招儿两人去吃饭,两人说是吃过了,便回屋了。

    一桌子酒菜,只吃了一半,独薛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菜并喝着酒,谁也不敢去打搅。

    赵氏避在里屋,别看她平时对薛老爷子吆五喝六的,但薛老爷子真发起火来,她也不敢来触霉头。

    薛青槐走到桌前坐下,道:“爹,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歇下吧。”

    薛老爷子点点头,却在放下筷子时,又叹了一口气。

    薛青槐忍不住劝道:“爹,你也别想太多。”

    “你瞧瞧老大两口子,咋就不记恩呢,老二才死了几年,就算孩子不懂事,也用不着这样。”

    薛青槐明白老爹说得啥意思,可这话他可不好接腔,只能别别扭扭地道:“说不定大哥大嫂也不知道亲家公会闹这么一出。”

    薛老爷子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狗子也没吃亏,你瞧他把大嫂爹给气的。”

    听到这话,薛老爷子忍不住眉眼一动:“倒是随了老二。”

    薛青松就是这种性子,平时沉默寡言,可千万别把他逼急了,逼急了他能让所有人吃惊。

    “这一大家子人一直过得和和美美,咋就越来越难了。”薛老爷子唏嘘感叹,可能也是喝了些酒,情绪格外外漏。

    薛青槐没有接腔。

    良久,薛老爷子才叹了一口气:“让你媳妇把这桌子给收拾收拾,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哎,我这就让她来收拾。”

    第22章

    二房屋里,招儿去倒了些热水,两人洗了脚后便上炕歇下了。

    一张大炕,两个被窝,一人一个。

    可招儿今儿却有些睡不着,打从正房那边回来,她的情绪便有些亢奋。

    她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

    “你不睡?”

    本来按理说不会歇这么早的,可今儿两人都忙了一天,所以招儿上炕后就把灯熄了。不过外面有月,屋里隐隐约约还是能看清楚的。

    招儿半坐起来,凑到薛庭儴旁边。

    “狗儿,你跟姐说说方才你骂那老杀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招儿会骂人,也骂过人,可还没见过这种骂人的法子,硬是骂得杨忠恼羞成怒,而薛家人连劝都不知该怎么劝。在招儿来看,这不就是集骂人之大成,脏字不吐就能骂人吗?

    她想学会这个法子,总有用上的时候。

    薛庭儴翻了个身,给了她一个脊梁。

    招儿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咋了?咋又气上了?”

    他没有动,她又往前凑了一些。

    两人本就只隔了一人的距离,睡觉的时候穿得也单薄。招儿靠过来,即使薛庭儴背着身,也感觉到一股热气朝自己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

    有一种奇异的柔软微微贴在他肩头上,薛庭儴僵着脊背,就听她在自己头顶上说:“你别把那老杀才的话放进心里,不是我说大伯和大伯母心眼未免也太多了,竟然闹了这么一出,难道真以为这么闹阿爷就会反悔?家里人就算不说,外面还有那么人看着呢,所以你别担心,那学馆咱们是去定了。”

    她离自己很近,说话的热气喷洒在他耳尖上,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又一下。同时一阵热麻感顺着耳尖直往他颈子上窜去,引起一阵阵不自觉的战栗。

    他呼吸有些紧绷,忍不住翻过身来。

    招儿还在说话,也没预料到他会突然翻身,他的脸就这么一下子撞进她怀里。

    薛庭儴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往后倒去。明明就是一触即离,却分明感触到一种让人窒息的柔软,隐隐还有什么凸起。

    他想起的梦里的一些情形,只感觉鼻子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你没事吧?”招儿听到咚的一声响,见他一动也不动,还以为他被撞怎么了,忙,凑上来看他脸。

    “你说你慌啥!真是的。来,我给你揉揉。”

    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推她:“我没事,不疼。”他赶紧翻了个身,支吾道:“时候也不早了,快睡吧。”

    “你还没跟我说那话是啥意思呢!”

    “啥意思也没,就是说让他撒泡尿把自己照照!”

    “啊?!”招儿愣住了,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意思啊,那你直接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呗,还多说了那么些话。”

    见他也不答自己,招儿坐了一会儿,也躺下了。

    “好了赶紧睡,我不吵你了。”

    杨忠在薛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走了。

    因为正赶着农忙时期,薛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劳作,也没人去提之前那事,似乎那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切都是那么的忙碌,而又充满了平静。

    这日,薛庭儴和招儿一大早就去镇上了。

    与往日不同,今天薛庭儴穿了一身新衣裳。

    这衣裳是招儿连夜赶出来的,因为陈老板说了要带薛庭儴去清远学馆。这趟前去意义非常,自然不能还像以往那般随便。

    灰蓝色的棉布长袍,是招儿仿着镇上那些学子衫做的,样式虽是简单,但做好后浆洗一遍,显得格外的笔挺和服帖。薛庭儴虽瘦弱,但肩平背直,穿上这身学子衫,格外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气质。

    到了地方,陈老板便带着薛庭儴出门了,招儿则留在东篱居。

    两人一路往镇东行去,越往外行越是僻静,又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远远就看见视线尽头矗立着一座粉墙黛瓦的建筑。

    见薛庭儴目光停留在那建筑上,陈老板道:“那便是清河学馆。”顿了下,他抬手一指,指向位于清河学馆后方不远处的一片屋宇:“那里才是清远学馆。”

    两人往前走,行经清河学馆,就见这学馆可真是不一般。整个建筑都透露出一种富丽堂皇的气质,那门楼巍然耸立,门匾上书着几个金色大字‘清河学馆’,两扇刷着黑油的大门紧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陈老板道。

    随着说话声,两人越过清河学馆,才看见不远处那座明显要破旧许多的小院。

    小院严谨而朴素,清水白墙,灰黑色的瓦片。连门匾都要小了清河学馆许多,几个古朴大字书在其上——

    清远学馆。

    明明不管从什么地方看去,都不如那清河学馆许多,可站在那方门匾下,看着其上的字,薛庭儴却感到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小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后悔过。”

    陈老板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上前去叫门。

    不多时,一名年迈的斋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