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宸淮宫。一路跌跌撞撞大汗淋漓,狼狈得不成样子。
易淮离见他不说话,索性也不逼他。
他温声道:“父君还有正事要忙,你若有话,便长话短说。你若无事,那便让人给你准备膳食,你自去食用。”
睿儿毕竟是肉体凡胎,虽然服下老君的仙丹之后已然能够长生,但吃食上还是免不了人界的那一套。
以防他虚不受补,易淮离当时只给他渡了百年修为。此后的修为能否提升,也全靠他自己的天分和努力。
今儿个他还有正事得处理,自然是分不出心神给他的。
“父君口中的正事,是要和坏娘亲洞房花烛吗?”睿儿鼓着腮帮子,小脸上满是委屈,“我不喜欢坏娘亲,我想要小石头娘亲。”
易淮离脸上又暗沉了几分:“是小石头教你说这些话的?”
“是睿儿自己!”小绿帽强调道,转瞬又耷拉下了脑袋,“小石头娘亲说她不心悦你的,所以我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对于这些童言稚语,易淮离并未放在心上。
小石头。
不过是冥界一块三生石罢了。
他自是不会稀罕她的心悦。
“父君,你能不能娶小石头娘亲呀?”
孩童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抬起了小脑袋渴求着一个答案。
“胡闹!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如果小石头娘亲就是小灯芯呢?”
易淮离似被什么击中,浑身一震:“你刚刚说什么?”
32、洞房花烛,刻不容缓!
[z
“西王母娘娘说,小石头娘亲就是小灯芯,我偷听到她们谈话了。”
睿儿格外认真地强调着他“偷听”到的事实。
易淮离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凝滞的眸光都变得有些涣散起来。
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不会思考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小石头便是小灯芯吗?
有这个可能吗?
他不由便想起了冥界初见,她模糊的容颜不辨,后一点点清晰。
唇色艳丽,让他不免便有些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她该是祥和宁静如天池的一汪清泉那般立于这浊世。
她清楚地了解避水珠,甚至断言避水珠依旧在薇儿身上。
避水珠认主,天池水中,避水珠却紧紧的护着那小石头。甚至在后来,避水珠按照小石头的授意奉薇儿为新主。
小石头腕上的纹路,她说是属于三生石的纹路。哪个女子不爱美,谁会特意在修形体的时候在自己的肌肤上留下那样的痕迹?也就只有一个小灯芯,有这样的习惯。
“小灯芯她啊,原本该是魂飞魄散的命。不过如今也差不离了,她快死了。”
重伤昏迷,在三生石本体休养期间,她迷迷糊糊间曾这样说。
是啊,若非她就是小灯芯,谁还能是小灯芯呢?
这世间又有谁比身为本人的她更了解这一切呢?
不过如今也差不离了,她快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哀莫大于心死吗?
“父君、父君!”
睿儿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易淮离突然之间有些欣慰,不知不觉间,这孩子从对他生分,到磕磕碰碰地唤他父君,如今竟已然能这般熟稔地唤他了。
明明没有任何的血缘亲情,明明只是肉体凡胎,却极得他的缘,让他忍不住便想要亲近这孩子。
“好,父君知道此事了。你先去用膳吧。”
说话间,示意两个正候在一旁的小仙娥将他带下去。
睿儿当即就不干了:“父君,你是不是没听清我刚刚同你说的话?我说,我不希望坏娘亲是我娘亲,我希望小石头娘亲嫁给你。小石头娘亲就是小灯芯,我去问过太上老君爷爷了,以前你明明是喜欢小灯芯的,还说要娶她的……”
久远的记忆被提及,易淮离面上有瞬间的恍惚。
是啊,他曾经是那般迫切地想要迎娶他的小灯芯。
迫切到一刻都不愿耽搁。
只不过,造化弄人,情劫弄人,忘情丹弄人。
“将小殿下带下去,好生伺候着用膳。”
“是。”小仙娥应诺,躬身一礼之后便一左一右架着不依不饶的睿儿离开了。
“父君你薄情寡义父君你太不齿了父君你这样会寒了我和小石头娘亲的心的!”
隔得老远,还能听到这孩子叫嚣的声音。
小嗓门还挺大的,声若洪钟。
易淮离失笑着摇头,他委实是想不通。
按理说血缘亲情,睿儿该极为亲近夕薇儿才是。可正如夕薇儿不喜睿儿发狂时总想打杀他,睿儿也对她无感。自从小石头出现之后,睿儿一下子便黏上了小石头,且还那么不合时宜地认了她当娘亲。
小石头。
小灯芯。
心头千般情绪翻涌,易淮离想要立刻便见到她,想要当即便去冥界将人给寻回来好好问上她一问,好好和她谈上一谈,好好清清楚楚地见上她一见。
可他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容不得耽搁。
这个大婚是他承受了天帝的雷霆之压才谋来的。
他不能半途而废。
他想要做的,必须得做成。
洞房花烛,刻不容缓!
33、良辰美景奈何天
[z
粗大的喜烛在桌上燃着,烛泪滑落,照耀一室的暧昧。
喜床上,鸳鸯暖枕,交颈暖被。
夕薇儿一袭红色纱裙,上绣着盘凤金边,头戴象征着三殿下正妃的发冠头饰。红纱盖头,她坐于榻上,双手规规矩矩地置于腿上。
听得动静,霎时便惊喜而娇羞起来:“淮离,你来啦。”
“嗯。”
易淮离走近,两个小仙娥忙给他见礼。
其中一个端着托盘,上置两个酒杯。另一个则端着酒壶,往两个酒杯内依次倒酒。
“贺殿下和娘娘新禧。请殿下和娘娘满饮此杯。”
洞房花烛夜,自是要饮下合卺酒的,天界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