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阵利落的机械响动过后,大黄蜂变回人形,坐在一旁的储物箱上,左右晃了晃脑袋,继续播着小广播,“你好,你好,这里有点问题。”
擎天柱也随即恢复高大人形,站在他面前,“遇到什么烦恼了吗?”
小广播又沙沙了一阵,播放道,“你是了不起的英雄。”
“关掉广播。”
大黄蜂抬头看他,蓝色的眼睛和擎天柱一样深湛,只是在后者看来,莫名多了些无辜的委屈,有点像地球上一种很受欢迎的哺乳动物,犬。
大黄蜂眼中映出汽车人首领的影像,坚毅刚硬的脸庞,身上每一块机械件都闪耀着星芒,还有那红蓝相缀的火焰纹样……天,大黄蜂想,大哥真是个有魅力的汽车人,而且他的领袖气质和英勇壮举更加强化了这种魅力。
大黄蜂关掉广播,用自己刚修好的声带发声道,“大哥,我今天听人类聊天,他们都说你很性感。”
“什么叫性感?”
大黄蜂想了想,“就是说你很英俊。”
擎天柱丝毫不以为意,“我们塞伯坦星从不以貌取人,只看重每个人的品质与能力。大黄蜂,你要牢记这一点。”
看他的大哥一点也没有对自身魅力的察觉,还在这儿一本正经地教育自己,大黄蜂没来由地急了,脱口而出,“他们还想给你生孩子!”
“生孩子?给我?”擎天柱重复了一遍,有些疑惑。他知道人类有着极其丰富的语言词汇,并且扩容更新速度很快,只是他最近太忙,无暇去互联网上补充新资讯。根据之前的知识积累,他初步判断这是一种表达喜爱情绪的新兴说法。
“大黄蜂,不用担心生孩子的事。人类是一种情感复杂的物种,你不必——”
不待擎天柱说完,大黄蜂急急地打断他说道,“我知道人类是什么样,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山姆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为他高兴,还愿意帮他;可当我听到那么多人喜欢你,想做你的男朋友和女朋友,我就不开心,不管他们是不是塞伯坦星人。”
擎天柱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更加不懂。“大黄蜂,我们是战士。”
大黄蜂坐着一动不动,脑袋低垂着,沉默以对。
擎天柱望着大黄蜂,那双与自己一样深湛的蓝眼此时笼上了一层落寞之色,鬼使神差地说,“而你是最英俊的战士。”
☆、二
非着名机械发明家凯德·伊格先生是擎天柱在上次地球保卫战中新交到的好朋友。他发现最近自家门口经常停着一辆新得锃锃发亮的卡车,红蓝相间的火焰纹样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这车时常一停就是个把小时,却又无声无息,丝毫没有动静。
起先他以为是擎天柱又哪里撞坏了,找他修零件;后来再一想,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功勋卓绝的汽车人首领一次次往他家跑,最起码也得是拯救地球级别的吧。
这天,他的宝贝女儿泰莎给他做了水果披萨,又抱怨他只顾瞎折腾那些“发明创造”,也不多关心自己的生活。喷香的披萨饼端上来,美得他乐呵呵地,放下手里的凿子钉子,边享用女儿的爱心餐边和她聊天。无意间一抬头,见那卡车又停在自家窗户前,车灯跟俩大眼睛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直把人看得心里发毛。
凯德端了餐盘走出去,往卡车跟前大大咧咧一站,开玩笑地说道,“大首领,我这里可不是免费停车场,下次再来我要收你二十块钱一小时。”
卡车以极快的速度变换形态,高大的汽车人弓下身对他说,“抱歉,我无意打扰你的正常生活,只是想看看你们父女间的相处。”
凯德脑子转得挺快,回应得更快,“哦,你和大黄蜂之间出问题了?”
擎天柱犹豫了一下,回答说,“他可能到了……青春期。”
凯德哈哈大笑,“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哈哈,我是说,汽车人也有青春期?你上次说他几岁来着?”
“八百七十万三千零九岁。”
“没错,当我们人类还是猴子的时候他就已经会爬会喝奶了——对不起是喝能量液,居然还只是青春期?天哪。”
凯德很想再好好笑话他几句,但是看擎天柱似乎确实很苦恼的样子,也就不再往他伤口上划刀子,而是大方地传授自己的育儿经验。
“青春期的孩子不好相处,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但又相当不理智成熟。可你还不能硬跟他们说理,强迫他们接受你的教育——这会增加他们的抵触情绪。你得顺着他们来,至少表面上得这样,然后在日常中慢慢影响他们。”
擎天柱听得很认真,点点头,“我会的。”
“这样呢,你们就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你看,这是我女儿亲手给我做的披萨。”
“是的,我看到了。你有一位很优秀的女儿。”
“哈哈那当然,不过大黄蜂也不赖。”
“他是我们星球上最出色的战士之一。”
“我说擎天柱,你刚才还说他就是个青春期小鬼,别对他太严厉了,小孩都是要捧的。你看着啊。”凯德打了个响指,扭头往自家厨房大声喊道,“嘿宝贝儿,你做的饼太好吃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爸爸,不过你能别把扳手和锤子放在餐桌上吗,那样我会更爱你。”
凯德打了个哈哈,转身对擎天柱说道,“只是大致……嗯,举个例子。懂了吗?说起来,大黄蜂到底怎么了?说我听听,我给你出主意。”
“他有点……迷茫,似乎走入了情感上的岔路。”
“情感上的岔路,听起来好像有点伦理方面的问题,他爱上了人类?呃,该不会是跟那个叫山姆的孩子好上了吧。”
擎天柱摇头,“不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比较分析,大黄蜂跟山姆“好上了”,和现在的局面比起来,哪个更容易接受些?
而凯德则自顾自地说开了,“这倒确实算是典型的青春期迷茫,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谁都不奇怪,恋父恋母恋兄恋姐……呃,恋父?”
擎天柱仿佛没听见他的絮叨,说道,“谢谢你凯德,再见,祝你们父女愉快。”
凯德站在原地吃完了盘子里的披萨饼,望着远去的卡车,自言自语,“我会被灭口吗。”
擎天柱从凯德家出来,上了214号公路,给大黄蜂传讯,“你在哪里。”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事实上自从那天“谈心”过后,两人就都有些不自在。虽然大黄蜂并未中断日常汇报,但擎天柱能感受到他年轻的兄弟在躲着自己。
得像凯德说的那样,好好与大黄蜂交流沟通了。擎天柱回想起俩父女和乐融融的画面,心底生出一丝羡慕。
他很快查到了大黄蜂的坐标,距离自己一百多公里,在一处偏僻公路上,移动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