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争论不休,花厅外一片寂静。
崇明同陆莲稚闹了好一番鸡飞狗跳,掀房揭瓦,鸡犬不宁。
好在二人到底知分寸,并未闹出偏院,也并未生什么事端。
崇明又是滚又是飞地,好容易躲开了陆莲稚的追打藏进了树上,终于得了空将手中这宝贝打量一番。
崇明软嫩微粉的五指渐渐摊开,露出掌心那成色不凡的玉来。
此间天光微微昏暗,已是时将傍晚。阴沉萧疏之中,崇明眯了眯眼,看清了那温润卵玉之上镂刻的“亓徵歌”三字,登时一切猜想都得到了印证。
“崇明!”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是陆莲稚还在找她:“你给我滚出来!”
崇明躲在树梢偷偷笑,将那玉藏进了怀里。
我就知道,这两个人没那么简单。
崇明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仿若朝中第一智者,深谋远见无人能比。
作者有话要说:
清平的便当正在微波炉加热中......
前面说的“皇帝挡了曲闻竹道,曲闻竹也能把皇帝嘲回禁城”这句话绝不仅仅是一个梗,
说到做到,师妹赶紧活动一下筋骨,准备当面diss皇帝了233333
还有谁,还有谁?!
第44章 井边
“此事你我二人没有资格擅作主张。”
花厅内争论渐休,静默须臾后,亓徵歌缓缓道:“还应当问过王爷自己的意见。”
曲闻竹沉吟片刻,看向窗外暗沉的天色,隐约呼啸间阴风渐起:“那等到王爷醒来,我们再行商讨也不迟。”
二人说到这里,于正事也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讨论,曲闻竹不由得又想起先前疑问,一时将视线挪回亓徵歌身上。
亓徵歌这日里穿着一身艾色,清浅微碧仿若水天相接,她低着眉看着杯中旋茶,面如柔花,肤若新雪,纤瘦的指尖挠着瓷杯面上一朵青花,看起来温和又清浅。
曲闻竹看着看着,忽然就没了脾气,也不知一切该从何说起。
“天色也晚了,我先去整顿一番。现下恐怕也快到晚膳时分,”亓徵歌思索间挠了会儿杯面后,抬眼看向曲闻竹,“若有要事,饭后来找我也不迟。闻竹,先去歇息罢。”
这时曲闻竹才想起亓徵歌一路风尘劳顿,是今日才抵的朝京,但抬眼看她气色,却竟教人看不出半点疲惫,一时令人不由得有些心下称奇。她微微颔首应道:“嗯,好。”
二人前后走出花厅,步入一条颇有些萧瑟的山水回廊。这回廊外虽布景精妙,但昏暗天色中遥遥看去,那水池早已干涸,连着那假山怪石都长出了些许野草青苔,一见便知是许久无人打理的。或许这宅子从御赐到如今便没有再打理过,也未可知。
清平王常年四地奔波,常驻朝京之时少之又少,是以今次沉疴突发,府中竟连能用的仆下也没有几个。
冬夜到底萧瑟,掺杂着药息的冷风沉重而凝滞,将庭中枯枝摇晃得微微作响。
府中人少,这等偏僻院落便也不会点灯,一时天色愈昏,亓徵歌不由得微微加快了步伐,凭着记忆向偏厅走去。
曲闻竹同她一并走着,二人正各有所思,便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叠声模糊的呼喊。
曲闻竹细细一听,这可不是方才那个骄纵跋扈的小郡主声音?
她眯了眯眼仔细分辨着,同亓徵歌二人一并向前走,亓徵歌显然也听见了这嘈杂声音,认出了崇明的呼声。
二人加快了步伐,那呼喊也从模糊不清变得依稀可辨,曲闻竹只听见崇明喊的分明是“救命”二字,语调凄惨,颇有几分夸张意味在其中,令她嗤一声翘起唇角:“嗬,小魔王也要求人救命。”
待到亓徵歌走到近前,一看此间境况,不由得眼皮一跳,顿住了脚步。
曲闻竹看着眼前情形,也不由得愣怔片刻,随即侧过身去,掩面笑了起来。
崇明同陆莲稚背对着二人,一个叠着一个靠在一口井边,崇明呼天抢地喊着闹着,声音在井内回响,由是这两人谁也没发现悄无声息入了院的亓徵歌同曲闻竹。
眼下陆莲稚一膝抬起压着崇明身后,将崇明半个身子栽进井内。陆莲稚一手紧紧钳制着她左肩,令一手反剪着她双臂,对崇明的喊声充耳不闻,只一言不出手上发力,将崇明往井里按,仿佛非要将人丢进井里不可。
二人较着劲,崇明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由陆莲稚宰割。她手虽被反剪,但到底腿脚还能行动,一时眼珠一转,喊出一声救命后沉下一口气,快如疾雷般腰间使力,一个翻身仰面将陆莲稚压在了身下,一脚用力踩踏在地面上,带起一阵尘土。崇明借着这一跺的冲力向井中又滑了几分进去,腿一勾缠住陆莲稚双腿。
这阴招一出,二人统统双脚离地。陆莲稚被压得向后仰倒,眼看着半身入井,抓着崇明就要双双跌入,她却仍不松手,反而将崇明抓得更紧。
一时二人安危竟全靠着陆莲稚腰力,二人一个叠着一个横悬在井口,陆莲稚咬牙承着身上崇明,憋着气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贼!”
说着,崇明在陆莲稚身上仰躺着挣扎了起来,边挣边回骂道:“你要杀我吗!我胳膊都断了!杀了我你也要死!——救命啊!”
吵闹间崇明这一番挣扎可不得了,陆莲稚立刻便要撑不住了,腰上一软,抱着崇明向井里栽去。
亓徵歌眼看不好,刚要上前一步,便看见两个几乎全身都没入了井口的人,同时双腿勾住了井沿,硬生生又给撑住,好一招倒挂金钩。
然而就算是这样了,井中二人还是不依不饶,谁也不肯放开谁,一时竟然就倒挂在井里吵了起来。
“陆莲稚!你放开我!你想死我还不想!出去再打不行吗?!”
“呵,我就算是掉下去了,你也别想出去!你他娘的……”
“我他娘的怎么了!?你这南蛮子下手那么狠,是不是要我死!?”
“我他娘今天就是要你死!”
“杀人啊!救命——”
眼看井中吵闹越来越离谱,亓徵歌不由得拂袖便走上了前,站在了井边。
那边陆莲稚仍在和崇明不依不饶地对骂,便忽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幽幽的:“陆莲稚。”
这一声将她吓得腿一软,险些从井口滑了下去。但她很机灵地拽住了手上崇明,将崇明拽得“哎哟”一声,井中水面几乎近在眼前。
“……”陆莲稚费力地抬头,向井口看去。入目是亓徵歌面色冷淡,垂眸看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亓徵歌眯了眯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问道:“你知道今日是什么节气?井水有多寒凉?你若是跌入了井里,跌打是小事,若是伤寒感风,这王府中已有王爷一位病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