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二人从山下一路往上,很快便到了山腰,草木掩映下的小药屋也显现出了踪影来。
陆莲稚一人牵着两匹马,跟在亓徵歌身后,注意力一直很松散,不像亓徵歌眼里只有地上那片草植,由是她几乎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间小屋子,开口道:“好像到了!”
亓徵歌也抬头顺着她视线所向看了去,果不其然是一个十分小的屋子。二人在树林中穿来穿去,走到了那屋子前。
简单,却也还算干净。这便是陆莲稚对这间屋子的印象,还不错。她将两匹马拴在了门外树上,正喜滋滋地想要进去探看一番,回头却见亓徵歌神色颇有几分难以形容地打量着眼前屋子。
“怎么了?”陆莲稚看她迟迟没有动作,不禁问道。
亓徵歌压下心中一丝不适,神色淡淡答道:“……没有。”
总不能说是娇生惯养惯了,嫌此地过于简陋罢。想着,亓徵歌咬了咬牙,便也走了进去。出来游方一年了,却总还是有些时候难以习惯,不过她看陆莲稚的样子,却竟像是丝毫不适也没有,甚至还带着几分欢喜。
她瞟了一眼陆莲稚,果然面色含笑,眼里还星星点点闪着探究的光色。
总该像她一样洒脱自如,便好了。亓徵歌想着,眼底忍不住也漾开了一丝柔软,打量起四周来。
她边看边将手中物什与背上药筐皆放在了屋内小桌上,惊然发觉这屋里竟只有一张床榻,床边还有个草堆。想必是上山采药时,大夫睡床,药童卧地。
亓徵歌看着这格局,沉默了片刻。自己睡草堆是不可能的,但让陆莲稚睡草堆,她也做不到,一起睡又更是教人为难。
正想着,陆莲稚已将手中东西向草堆上一丢,极为自觉地坐了下来。
陆莲稚哪儿能不知道亓徵歌的心思,自小娇生惯养的容决谷千金,恐怕连这等场面都很少见,别说是睡草堆,就是让她睡这张床,恐怕都是勉强。
亓徵歌见此,一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下到底还是埋下了想法。
屋内还算干净,二人稍稍拾掇了一番便又背起药筐出了去。眼下正是午后,光线充足、山路好走,亓徵歌心情甚佳,一路脚步也十分轻快。
眼下时节正是秋冬交替之际,可采的药材多为根茎或果实种子一类,亓徵歌手中拿着柄小铲子,神情很有几分兴致勃勃地四下铲弄着,陆莲稚也看不懂,只有样学样地跟着在地上刨,时不时将刨出来的东西拿给亓徵歌看,却也还十有八|九都是野草。
但陆莲稚并不气馁,仍孜孜不倦地掘着,她手劲儿又大,由是挖得还十分的快,很一瞬间就能将一株草木连根挖起。
次数多了,亓徵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要乱挖了,再这样下去山给你挖空你也挖不出什么东西来。”
亓徵歌凑得离她极近,打量着她手中那株杂草,言谈间笑意盈盈,一改平日里清浅冷淡的神色,在午后浮金的日光下显得尤为拨人心弦。
今日亓徵歌穿的并非薄雪也似的雪青色,而是极为浅淡的酡色,衬得她眉眼仿佛是春日初苞的白杏,虽则清淡,却又沾染了三分活泼来,言语间吐息微温,搔在陆莲稚手背上,有几分痒意。
陆莲稚略微有些失神地看着,一瞬间竟恍惚生出几分血气上涌。
血气上涌的陆莲稚丢了手中杂草,一时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背过身去,脸颊微红。
这突然的背影在亓徵歌看来,只以为陆莲稚是生气了,不由得丢了手中小铲上前哄道:“哎,别不理人啊。要不,我教你认草药?其实你还是认得一些的,你看,这个是你掘的,是对的。”
她刻意放轻了语调,让自己听起来不似往常一般冷淡,想要哄一哄陆莲稚,哪承想陆莲稚根本并不是生气了,眼下她这般语调只会让陆莲稚更加羞涩。
果不其然,陆莲稚听着,脸颊缓缓蔓延开了更深的绯红颜色,闷闷道:“我不掘了,看你掘便好。”
亓徵歌听她语调似乎不对,扳着她的肩将她拉回来一看,哪儿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几乎失笑出声。
“你害什么羞?”她语气颇有几分揶揄促狭,连素来清浅的声音都染上了三分跳脱,抓着陆莲稚微薄的肩,道:“不会我教你便是,不用害羞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的flag:不会我教你,不要害羞。
第17章 初识
“不会我教你便是,不用害羞的。”亓徵歌说着,刻意凑得更近,几乎是在陆莲稚耳边说道。
耳畔忽然传来微温的吐息,陆莲稚险些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生生将自己憋了个半死,脸通红地反驳道:“害、害羞?我没有!”
亓徵歌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笑而不语,眼神里颇有几分心照不宣的意味在其中。她哪里知道,陆莲稚现下根本不懂得那份心照不宣是什么意思。
一时半会儿,这个可怜的孩子根本无法将这份感情联想到“喜欢”二字上去,陆莲稚就算想破了脑袋,也只会将这归结于不一般的“友谊”。
半晌,亓徵歌意味悠长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中炽热的肩膀,顺着她的话应道:“嗯。”
陆莲稚微微松下一口气,紧紧握着手中小铲的五指也松了松。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她还没来得及深思一番,亓徵歌便在松开她的那一瞬间紧跟着伸出手背,凑上前摸了摸陆莲稚的脸颊。
微凉的触感在她侧脸上滑过,仿佛翩翩惊鸿滑过明朗的海面。
亓徵歌眼中笑意渐深,看着陆莲稚长睫掩映下,眼底闪烁着的流光色影,忍不住便伸出两指捏了捏陆莲稚脸颊。
所触是一片灼灼烫人的温度,极为柔软。亓徵歌微微翘着唇角,道:“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烫?”
陆莲稚感受着脸颊上冰凉的触感,看着亓徵歌近在眼前的精致脸庞,恍惚间一口气没提上来。微微眩晕间,一股顺势而生的情绪油然出现,这次她没有再错过,而是精准地将它抓住了。
或许是这秋日过于舒适,又或许是最近太平静无事,以至于陆莲稚始终能感到心下有一种情绪,在时光迁移中持续发酵。先前她并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想要顺应着它向亓徵歌靠近。
陆莲稚照做了,从第一眼见到亓徵歌起,陆莲稚就在无限而又不停地向她靠近。
可究竟是怎样的靠近呢?并不熟识之时,她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跟着亓徵歌,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如今算是形影不离了之后,那股情绪却仍未平静,时时刻刻翻涌着,搅乱着她的思绪,却又为她所捉摸不清。
直到这一刻,亓徵歌微微清浅含笑如同人间绝景的脸庞近在眼前时,陆莲稚才忽然仿佛被重物击中一般,心下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