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角挂满了架子。那茄子,一个个像小灯笼似的把茄枝都压弯了。还有西红柿,一簇一簇的,惹人喜爱。大棚的最里面,是水灵灵的黄瓜......
看着这些青菜,我想,如果妈妈在世的话,它们可能会长得更好看一些。我拿着剪刀把那些圆滚滚的茄子一个一个地剪下来。弟弟去摘豆角。父亲去摘西红柿。不到十点,两辆机动三轮车上堆满了新鲜的蔬菜。于是,我和弟弟、父亲三人开着车去县里的集市上去卖。
此时的县城已经热闹非凡了。几条主要街道上,挤满了购买年货的人群。父亲和弟弟开着三轮车来到蔬菜批发市场,没想到这里的人们更多,叫卖声此起彼伏。
按说这个时候是一年中物价最高的时候。进城置办年货的农村人,现在大都不计较物价的高低了。一来是赶时间,二来经济条件也好了,他们也不在乎那毛儿八分的,只要看中了,拿起来就走人。
由于我们的菜太多,父亲想把菜兑给小菜贩。我们父女三人在菜市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一个小菜贩前来问津。
一开始,那个小菜贩把菜价压得很低。我不愿意了,对父亲说道:“爸爸,这菜我去零卖。虽说时间长辛苦点儿,可是得到的报酬也多。咱不批发了,我去零卖!”
我不想让父亲的辛勤劳动白白流失,宁愿自己多吃点苦。
那小菜贩一看,就把价钱提高了一些。经过几个回合的讨价还价后,买卖终于做成了。那小菜贩见我家的青菜确实不错,就对父亲说道:“大哥,这样吧,你看大年下的,你们的事也多,路也远,不如你们的菜都兑给我。以后咱们常联系,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你的菜我都要,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父亲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又摘了两三轮车,兑给了那个小菜贩。
其实我真想自己弄个蔬菜摊,把父亲辛辛苦苦种的菜高价卖掉。可是父亲让我这样做,他怕我受苦。看着白白流失了近两成的钱,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买完了蔬菜,我和父亲又到大棚里进行了忙活,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才把活儿忙完。
晚上回到家,弟弟已经做好了饭。我和父亲边吃边商量怎样过年。以前有母亲在,这些准备工作我和弟弟都不参与。特别是发面蒸馒头、过油炸东西,母亲更不允许我们染指。
我看了看父亲,问道:“爸爸,我们明天蒸馒头,后天过油吧?”
父亲“嗯”了一声允准了。刚吃过晚饭,我准备发面,没想到父亲对我说:“乖,我来和面。你力气小,和不开。”
看到父亲那熟练的动作,我的眼睛湿润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弟弟变得懂事多了。他帮助父亲干活不说,还经常为父亲做饭。尽管他做的饭不是那么可口,可父亲总笑着说:“星儿做的饭好吃着呢!”
第二天一早,我近门的婶子来我家了。
“哥,我来帮你们蒸馒头!”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没想到弟弟一屁股坐在灶火前说:“姐,今年蒸馒头、过油,烧锅的事情就归我了!”
我和婶婶坐在案板前揉馒头。婶婶揉得很快,而我揉得很慢,好久还揉不成一个。尽管我揉得不圆,可我耐心地揉着。母亲走了,我不能再让母亲放心不下这个家,我一定要学会做家务活,让父亲少操劳一些。
在婶婶的帮助下,我们终于蒸完了过年用的馒头。
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快气氛。尽管失去亲人的伤痛积压在心里,可父亲、弟弟和我,为了彼此,那种失落的感情都不敢表现出来。
春节过油炸东西,是农民非常讲究的事情。父亲买来了鸡鸭鱼肉自己清理着,而我在过油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建议请婶婶过来帮忙,父亲摇头阻止了。理由是:大年下的,谁家不忙啊?还是自己动手吧。
今天是大年三十,等我们过完油,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此时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在挂红灯笼、贴门神。而我们家因为母亲去世,按照规矩三年不能贴对联。看到别人家一派喜庆气氛,我和弟弟都沉闷不语。
父亲收拾好了过过油的食品,我连忙剁饺子馅儿准备包饺子。本以为剁饺子馅是个不难干的活儿,可是,我剁了好久也没有把肉剁好。父亲一声不响地接过我手里的菜刀,坐在案板前细细地剁起来。我顾不得休息,连忙拿来面盆和包饺子用的面。我记得母亲对我说过“软面饺子硬面面条”,便尝试着把面和得软和一些。等我和好了面,父亲也把饺子馅剁好了。弟弟看我和父亲坐在案板前包饺子,他就把锅收拾了一下,又到院子里抱来了柴火,依旧坐在灶火前,准备烧火下饺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到弟弟和以前判若两人,我觉得这句话不是十分贴切了,应该是“没有母亲的孩子早当家”才对。不论男孩儿女孩儿,没有了母亲,就没有了幸福,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干。还好,我和弟弟都已经长大了。虽然弟弟才十六岁,可毕竟他是一名高中生了。尽管他有时还孩子气,当看到父亲劳累的时候,他会心疼父亲并主动帮父亲干活了。
饺子下好了,我盛了一碗端到了母亲的遗像前。父亲、弟弟和我,看着母亲的照片默默地吃着饺子,谁也不说话。
初一天还未亮,我就被邻居们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昨天晚上我没有看春晚,十点不到就躺床上去了。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直到春晚结束了我也没有闭上眼睛。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又梦见母亲来到我的床前,像小时候那样亲自喂我吃东西,然后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
今年春节天气很好,太阳早早地就起了床,露出了圆圆的红脸。
吃过早饭,大家都无事可做,弟弟依旧坐在电视机旁,一个台一个台地换着频道看电视。我本来想说他,可想着今天是春节,就闭上了嘴。再说了,他一声不响地干了几天的话,也该歇歇了,就随他去了。我拿了一本书,歪在床上看了起来。
半晌的时候,我接到了仙花的电话:“樱桃,你在家吗?”
电话里传来仙花那没脑子的声音:“你没事来俺家玩呗。”
见我没有搭腔,仙花叹了口气说道:“樱桃,你真的记我的仇了?你要不想来我家,那咱们两个到村外转转行不?人家一肚子话想和你说哩。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就因为我妈打了你,咱两个这同学关系还能断了不成?”
我叹息了一声:“我怎能记你的仇?”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可你就我这么一个好朋友,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咱们两个又没有啥过不去的仇。暑假里你回来我没有见到你,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要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