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雪停,谁成想今儿个凌晨又开始下,到了清晨整座西山白雪皑皑,山景非常漂亮。
关瓒被干虚了,累得趴在被褥间不想动换。柯谨睿倒是神清气爽,起床后洗漱更衣,然后拉开窗帘,好让赖床不起的小懒猫看看外边的雪。
郊区的温度更低,雪势也比市里要猛,雪片子大如鹅毛,纷纷扬扬,下得铺天盖地。关瓒心里还有小孩子的天性,喜欢冬天降雪,看见就会高兴,当即卷着被子滚到床边,好看得更清晰一些。
“今天想去哪儿?”边问,柯谨睿边挨着关瓒坐下,隔着棉被去揉他的腰。
关瓒软得像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感觉舒服索性翻身趴好,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享受。“该去看看我妈了。”他侧头枕着胳膊,左眼微微睁了条缝,轻飘飘地看向柯谨睿,“我也真是个白眼狼,回国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都不知道先找妈。”
柯谨睿一笑,轻描淡写地调侃:“你那是去找我么,难道不是坑我去的?”
“柯先生这么说就不对了。”关瓒笑眯眯地舔了圈嘴唇,“也不知道是谁爽到不行,射了那么多,差点呛到我?”
这一点柯总有口难辩,只能吃下这个甜甜的亏,没再斗嘴,而是惩罚性地打了下关瓒屁股,改口道:“想去医院就起来吧,雪天开不快,到那儿就得中午了。”
关瓒趴着不动,磨蹭了一会儿,他从被子边缘伸出只手,拉着柯谨睿的衬衣袖子摇了摇,意思是,你帮我洗漱。
于是,柯总不得不从,抱着丧失自主能力的小赖皮去盥洗室。
这趟出去不方便带狗,等收拾妥当,柯谨睿专门给今天要来的保洁打了电话,特别交代了要她多照顾照顾伽利略。关瓒提前出门,带着饱受冷落的小柯基在花园里散步,顺便玩雪。他回国以后不缺人疼,就抛弃了养生保暖的习惯,重新穿回薄薄的短款羽绒服,脚下踩了双马丁靴,一身浅色,站在雪地里特别赏心悦目。
柯谨睿边打电话边站在落地窗前看花园里的关瓒,脑内尽是早起那出提神醒脑的强|奸play,越想越觉得意犹未尽。
怎么说呢,因为这玩法猎奇,带着特殊的强制性和惩戒性,关瓒的挣扎呻|吟都别有滋味,后面夹的也紧,刺激强烈,爽是真爽,可也是因为太爽了,所以射的也会比平时快一些。再加上只做了一次,身心都没能充分满足,就特别想把楼下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狐狸精叫回来再来几次。
然而想归想,柯谨睿却不会这么做。
待会儿要去看的人是袁昕,辈分来说既是嫂子也是丈母娘,尽管这俩称呼柯总都叫不出口,但最基本的礼数还是不能怠慢了的,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等保洁这边交代完,柯谨睿穿上外套下楼,叫停满身是雪的关瓒,帮他把伽利略关进屋里,然后两人来到停车场,驾车下山。
原先的半亩杏树,如今荒了大半,死的死枯的枯,关瓒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匆匆收回视线,对柯谨睿道:“来年开春叫人把果园也打理一下,老师那么喜欢,别真废了。”
“好。”柯谨睿应下,静了半晌,他问,“那几架筝你打算怎么处理?”
关瓒闻言怔住,沉默很久,才回答:“先留在琴室里吧,找个懂保养的人,逢阴雨天记得来上上松油就行,别的不用管,音色等我每年回来会统一校准一遍。”
“以后还弹么?”柯谨睿漫不经心道。
“弹。”关瓒不假思索地说,“不演出,不当成事业,只弹给你听,给不给这个面子?”
柯谨睿笑了:“荣幸之至。”
关瓒说:“其实有古筝的基础,对我现在的学习来说有很大优势,也不能算是完全放下了。”
“还没有机会细问。”柯谨睿道,“在那边怎么样?”
“很顺利,教授们都特别喜欢我。”关瓒说起这个心情好转,眼底缓缓浮起笑意,就连嗓音都愉快了不少,“他们对中国古典音乐的兴趣浓厚,只是苦于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中外毕竟存在文化差异,摸索起来终归不得要领。”
“而且兴趣归兴趣,接受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往简单点说,比起正儿八经的民乐演奏,那些外国人更喜欢听我用钢琴弹《渔舟唱晚》,或者是用古筝弹《克罗地亚狂想曲》,他们真正喜欢的是融合带来的新鲜感,而不是纯粹的传统。”
关瓒轻轻缓了口气:“所以我现在主要的努力方向是改编,把经典钢琴曲目编写成适合古筝演奏的形式,国内的古曲也是一样,要适合用钢琴演奏。”
柯谨睿道:“听上去还不错。”
关瓒说:“毁誉参半吧,有很多人喜欢,可国内骂我的五毛也不少,说我崇洋媚外、欺师灭祖,还毁经典。有句原话叫做——”关瓒想了想,回忆着笑骂,“‘你丫用钢琴弹得那叫什么几把玩意儿’?”
柯谨睿:“……”
虽然小宝贝被傻逼骂了很重要,但柯总听完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关瓒说“几把”这个脏词的语气居然有点带感!
看来有机会可以培养培养。
一路交谈,表面正经学术派,脑内开车直接干,实干派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十二点一过,两人总算是到了安定医院。
中午有一小时的探视时间,关瓒没通知护工,在门口遇上又把阿姨吓了一跳。护工阿姨知道他留学去了,这会儿突然见面连餐盒都顾不上扔,杂七杂八地问了好多国外的事,关瓒逐一回答,最后阿姨说:“耽误时间了,快进去吧,里面还有个来探望的,也没走呢。”
关瓒愣住,下意识侧头朝柯谨睿看了眼,然后问:“谁呀?”
“一个男的,看着有四五十岁吧,姓霍。”阿姨回答,“基本上一个月会来那么一两次,带点水果和营养品之类的,不过袁昕认不出来,俩人也没聊过天,他一般坐坐就走。”
见关瓒不说话,阿姨有点狐疑,怕自己闹乌龙,放了个陌生人进来,忙追问道:“是熟人吧?”
关瓒点点头,说:“是我大师兄,以前跟我爸认识,所以应该也认识我妈。”
“那就好那就好!”阿姨眉开眼笑,朝他们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那我先去忙了啊。”
关瓒礼貌道:“辛苦了。”
说完,护工走了,关瓒看向柯谨睿:“你知道这事么?”
“不知道。”柯谨睿道,“不过老爷子有交代,你不在,他就让他们帮忙照顾点,所以谁来都不意外。”
关瓒“哦”了一声,柯谨睿看出他若有所思,又问:“怎么了?”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关瓒说,“就是有件事一直没机会跟你提,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当年我爸假弹那事。”他抬眸扫向静悄悄的病区,“其实是去中山音乐堂看场地的时候,大师兄偶然提起的。”
这下柯谨睿惊讶了:“他直接跟你说了?有提到名字?”
“那倒没有。”关瓒道,“他只说了小师弟在那里发生过意外,身败名裂,没说他的名字。但是他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听说了我爸就是老师那位被除名的关门弟子了。”
话音没落,关瓒注意到柯谨睿神色有异,于是问:“有什么问题么?”
“我说了你别多想。”柯谨睿说,“你来我家以后,老爷子其实特意跟他的几名学生打过招呼,禁止他们在你面前提关郁文,更不准提当年那场意外。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跟你解释。”
关瓒一是沉默,而后轻声道:“嗯,已经没关系了。”
柯谨睿说:“霍少邱精明得很,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干出背着老爷子‘偶然提起’这种事。”
“我也这么想过。”关瓒全无讶异,很平静地接话,“还记得金色大厅的演出结束,我那位学长脸上的巴掌印么?”他心平气和地看向柯谨睿,“刚知道的时候我脑子乱,想不到这么多,事后冷静下来才慢慢对应上的。”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充其量是我自己的猜测。”关瓒一哂,“再退一步,就算是他故意挑拨我和老师的关系,那又能怎么样?他为了自己学生今后能少个阻碍,这本身无可厚非,顶多是手段不那么光彩。更何况……”关瓒顿了顿,语气有所软化,“他是传达事实的媒介,当年的事错了就是错了,并不会因为多年以后被某个人利用,当事人的责任就能加重或是减轻,这是两码事。”
柯谨睿不置可否,静了很久,才说:“这几件事,以你的想法为主,我不干预。”
“但是一码归一码。”关瓒改口,声音冷下来,“现在我跟老师的事结束了,就该算算他有意挑拨的这笔帐了。”
柯谨睿一怔,忽然被小家伙乍起的狠劲儿逗出了笑意,随口问:“想做什么?”
“想不讲道理一次。”关瓒也笑了,“柯先生帮忙么?”
柯谨睿笑出来:“那得看你有多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