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曲家破产了,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更像这场婚姻带起来的蝴蝶效应。之前都好好的,甚至可以说发展势头良好,突然的一下就破产了,恰好就在这段婚姻开始没多久。曲亦梵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衣服上是灰,鞋子上也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脾气有点大,往沙发上一躺,除了嘴,哪儿也不动:“现在的工作怎么都这样?工资这么低的吗?!连猪狗都不会干的事,几千块吃顿饭就没了啊!”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没赚过钱的曲亦梵,居然觉得世界太疯狂。
对她笑了下:“我去拍戏吧。”
那个人愣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不是答应我婚后在家的吗?毕业两年不够你碰壁的吗?你要出名早出名了,还是我去吧。”
曲亦梵又拿着大衣出门了。刚回来又出去,大概连中饭都没顾上吃。自己也没吃,因为又做了一遍卫生。曲亦梵回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地的鞋印,还有沙发上的脏乱。其实不是不能理解,她是富养长大的,很多事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给她时间,她也许就会慢慢改的。也许。
打扫完卫生,把房屋收拾得整洁,做了晚饭等她回来,等来了一身烟酒味。曲亦梵是不抽烟的,也不酗酒,可能是在网吧沾染上的吧,她那么喜欢打网游的一个人。
“工作找到了?”曲亦梵点了下头,神情淡淡的,像是在发呆。
“又去网吧了?”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站起来就搂住自己。一点也不温柔,带着浑身的戾气。又没有招惹她,她动作却很蛮横。不想屈合这种求欢,双手推拒着,嘴唇也闪躲着,还是被她压倒了。很不喜欢这样。本身就不喜欢,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屏蔽床事。
知道婚内了,床事是必不可少的部分。但是……不知道一男一女是怎么样,反正曲亦梵给自己的感觉……不至于难熬,但是真的不适应,可能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至少自己是这样的。觉得可以慢慢来。但绝对受不了这种……做也做了,就是闹得有点不愉快。
“什么公司?”事后,一人一床被子,各自把自己捂得严实。
曲亦梵意兴阑珊地背过身去:“找了就找了,别一直问了。”
别一直问。不知道她是在发床事没有尽兴的脾气,还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不让问,也就不问了。谁也不想一结婚就变成“长舌妇”。已经问得很少了,只在发工资那天问了句:“工资呢?”
她有点小低落,还有点小暴躁:“没有。”
不知道她低落什么,暴躁什么。每天早出晚归,忙活了一个月,都是假象吗?很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去工作。
不想对她发脾气,可是难免的,说话的时候也带了气:“又去网吧了?”
“我说了没有!”她也有点烦了。
不想招她烦,可是烦也得讲啊,家里可供开销的钱已经不多了。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我说了没有!”她开始会大声叫嚷了。
不欢而散。曲亦梵留在客厅,自己进了房间。一夜过去,谁也没睡着,出去的时候,曲亦梵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多了一瓶开过的红酒,红酒见底,喝了不少。
“是你想折腾。”忍不住说了她一句。憋了一夜了,心里挺难受。什么都不说,太冷漠。说了,并没有好受很多。她脸上有宿醉的倦容,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不想吵。”
谁想吵?
她其实没听懂自己的话。是心疼,只是出口的时候变了味。可是同性恋,不是更懂彼此吗?为什么她就不懂自己的口是心非?
唉。总得有一个人去工作啊。以前答应她留在家里,那是经济允许的情况。毕业两年半了,可能在演戏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只有替身戏可以演。演替身戏是很累,但是也习惯了。曲亦梵大概是后悔了,那几天,又用了嘻嘻哈哈的语气。她大概还觉得在哄自己,言语间有种屈尊降贵的感觉。
其实真诚一点,应该是不会闹成这样。她有点“心病”,总觉得自己不爱她,一旦吵架冷战了,言语之间就会有些讥讽之意。也不是自己想冷战,只是吵架的时候把该说的都说了,事后就觉得没什么好说。曲亦梵会认为是冷战,其实……大概是个性问题。吵完架,她一贯嬉皮笑脸的道歉模式,而自己一贯是喜欢不说话的。时间久了,特别是在婚后,曲亦梵所谓的道歉,越来越有讥讽之意。
感觉她挺累的,自己也挺累。没日没夜在外面赚钱,回来还看见烟头和啤酒罐。知道她不好过,否则不会养成以前没有的习惯。可是安慰的话要怎么说出口?安慰了她,谁来安慰自己?每个人都累,不是一个人颓丧的时候,另一个就一定要去安慰,特别是这个人恰巧也很累的时候。
记不清多久了,大概是很久了,所以她上来就强吻。很不喜欢这种没前奏,没温情的对待方式。所以想推开她,可是她也不走开啊。推搡之间,打了她一巴掌。其实很后悔出手的那一巴掌,真的不至于要打她。打完她,又后悔又心疼。
当着自己的面,她摔门出去了,还彻夜未归。等她的时候,也冷静下来了,开始反思了。之前很听话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大概是急了。太久没“在一起”,发出去的短信也遭到自己的漠视。其实排除床事来说,也不是不喜欢她,也不是光喜欢她的听话,是挺烦的刚开始的时候,追不上自己,也不让别人追自己。一种“穷途末路”的追法,追了七年,说不清是习惯,还是离不开她,第八年结婚了。结婚的时候,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多烦恼,就觉得好像该是她。不知道这能否称之为爱情?
只知道,回来就是想看她,然而没想到,是再次不欢而散的结果。
拍戏很不如意,曲亦梵的信息也从多到少,从笑嘻嘻到充满恶意。后面的日子,她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所以开始有意识地提早回家等她,从傍晚到深夜,只有空空的床铺。她回来的时候,也是睡在外面的沙发上。隔天早上起来看见她,其实很想给她一个温暖拥抱。但是……拉不下那个脸,前面吵得太难看了。
缓和这种关系,大概需要一个道歉。等终于拉下脸,决定道歉了。家阳又找上门,他已经是当红的小导演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来意,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年的戏路不顺,居然是曲亦梵在给自己设阻。家阳以前不敢说,那是曲家还威风的时候。现在才告诉自己?当然不能怪他。“畏难”之心人皆有之。就怪自己,没有识人的本事。
非常生气,气到想离婚,没有一件事让自己这么生气过。比以往任何一件事都严重。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这件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