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食物的香味儿。臊眉耷眼的刘妈儿在桌子边儿陪着笑脸儿伺候着。
盛欣跟丹朱也怪不得劲儿地没敢上桌。尤其丹朱长得颇有异域特色,吴祈宁有一瞬间错觉自己简直是人见人恨的巴依老爷。
想一想,反正是地主阶级反动派,跟她资本家也是差不多的。
吴祈宁认命地点了点头。
无产阶级专政国家么,保护工农的利益。占房怎么了?五十年代还枪毙呢。
这样大尺度的自我安慰下,吴祈宁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杀人不过头点地。
吴祈宁关着刘熙的面子也懒得跟撒泼打滚儿的小姑娘多费一句话,她挥挥手:“一块儿吃吧。有事儿等我晚上回来再定。”
丹朱如获特赦,盛欣的脸色也好了点儿,不过这姑娘眼珠子乱转,欲言又止。
刘熙狠狠地瞪了小姑子一眼,盛欣才不敢说话了。
吴祈宁不想推测盛欣要说什么,在她心里,比盛欣糟心的事儿多了去了,她现在精力有限,不乐意浪费宝贵的自身资源。
何况如果只是小姑娘考试之前住处食宿的问题,那也好解决,灵周科技那么大的厂房哪个旮旯塞不进去这俩一百多斤的样品?至多给盛欣盘儿蚊香打发她住仓库去小隔间去,一天扔六个馒头,跟传达室大爷一块儿喝稀饭。
这都是小节。
她也不是就铁石心肠不管她们。
一屋子人静悄悄吃完早饭,吴祈宁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了想今天要面对的那一脑门子官司就心如刀绞,她揉揉太阳穴,准备可着上坟的心去上班儿。李文蔚和刘熙赶紧拿起包儿,文东武西边的跟着她。就连小小的盛川都大气儿不敢出地背着书包屁颠儿屁颠儿跟了上来,乖得不像话。
吴祈宁抽空走了个神儿:别说啥九零后,零零后怎么着怎么着的个性张扬,那是没碰见横的,估摸遇上盖世太保也都孙子一样。
神鬼怕恶人。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越发虎了起来。
刚走到门口儿,有三分钟功夫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盛欣追出来了:“小吴姐姐,小吴姐姐。”
吴祈宁扭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盛欣让吴祈宁看地有点儿虚,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儿,跟她说:“我要上班儿。”
吴祈宁点点头:“好。上吧。”说完扭头就走。
看着对方瘦削的背影,盛欣咽了口唾沫:“我得上你那儿上班儿啊。”
吴祈宁嘎嘣一下儿站住,刺激太深,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摇晃了一下儿。
盛欣难得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闺女讷讷:“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班儿呢!”
吴祈宁深深地呼吸:“那您也不能从祸祸我开始啊……”
盛欣瞬间又恢复了理直气壮:“那当初盛年都给你一个机会了,你现在就得给我一个机会啊!”
什么逻辑!吴祈宁大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运了半天气,吴祈宁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对盛欣说:“你不知道为了给我这个机会,盛年后悔到今天吗?”
盛欣挺想得开:“他后不后悔无所谓,我堂哥和我也不是那么亲。”
吴祈宁撩开步子扭头就走,西裤带风,眼神如刀。
盛欣按着超短裙一路狂追上去:“我没钱了,我得上班,别人都不要我,我爸妈都不乐意给我汇款了。我是妇联ngo的,大家都是妇女你凭什么不帮我啊?”
吴祈宁冷冷地回了她一个字:“滚。”
说完,她发动了车子。
吴奶大奶气场太过强大,吓得刘熙和李文蔚加上盛川坐在车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说时迟那时快,盛欣一下子趴在了吴祈宁的车头上。
小姑娘鼻头通红眼泪汪汪:“我不管,你不带我上班,你就压死我。我知道,你就是心虚,你把穆骏哥灵周科技的钱都挪到自己娘家去了。你怕我看出来!”
吴祈宁气得脑筋都蹦起来了,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一只脚已经抵在了油门上。
从屋里冲出来的丹朱妹子,黢黑的小脸儿吓得雪白雪白的,完美地回答了吴祈宁从小纳闷儿的黑人会不会脸色发白这个悬案。
不过没想那么多的丹朱小妹妹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拼死拼活把盛欣往下拽,小姑娘有把子力气,把吴祈宁的雨刷器都揪下来了半拉。
吴祈宁咬住了牙,挂着空挡轰油门,整个车身都嗡嗡作响。
可是盛欣就是不死心,满脸慷慨就义地拽着后视镜。
丹朱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劲儿的念佛。
刘熙几乎堆乎在车上,掉着眼泪大喊:“盛欣啊,你放手啊。”
副驾驶上座儿的李文蔚都磕巴了:“小……小宁啊……可别啊……不能啊……压死她不值当的。那得坐监狱。你大好年华犯不上跟她混不吝拼啊。”
盛川哇地一声吓哭了。
隔着偌大的车窗玻璃,吴祈宁和盛欣恶狠狠地对视了半天,最后她一脑门儿磕在了方向盘上,把喇叭砸地轰然作响。
吴祈宁抬起头,眼珠子血红地瞪着盛欣,怒吼出来:“你来!我走!行了吧?”
那天,吴祈宁不由分说地把盛欣拽到了灵周科技,她是真气疯了。
你盛欣不来都不行!
来来来,咱们今天就说个清楚,做个了断!
吴祈宁一个电话叫来了财务部长,一本《现金日记账》一本《银行存款日记账》不由分说,搂头盖脸地砸到了盛欣的鼻梁子上,当场就把盛欣细致的鼻子砸出了血。
然后,吴祈宁几乎是丧心病狂地逼着程月娥拿出来厚厚地凭证,一本子一本子应收发----票往盛欣的脸上扔。
程月娥左拦右拦都快急哭了:“吴总,祖宗,这是凭证,不是板儿砖,咱得留十五年的,您不能这样儿扔啊。税务局跟我不干啊!您别这样儿。不行!别扔!这使不得!姑奶奶,我给您拿刀去还不行吗?”
刘熙急得都要哭了:“快!别愣着了!把刀都收起来!”
李文蔚蹦起来就去收会议室的裁剪刀,嘴里嘟嘟囔囔:“太刺激了!”
办公室里,吴祈宁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不顾形象地朝盛欣嚷嚷着:“你看!你看!你自己看!他们家有多少钱?有多少地?今天咱们说清楚了!也省的我半夜三更抱着电话舍脸出去找亲戚朋友挪头寸补亏空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今天说不出来我怎么挪用公款都不行!盛欣!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咱俩今天没完!”
盛欣哆里哆嗦地翻着账本儿,鼻血不止,手脚乱颤。
吴祈宁眼珠子通红地在旁边儿瞪着,鼻子里喘着带血腥味儿的气儿,脑门子给气撞得嗡嗡地疼。
她这辈子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儿,她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她连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