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是禁苑总监范俨。禁苑就在大明宫的北面,禁苑的南门所对之处便是宫城的北门,若能毫无阻挡的进入禁苑,那到时候便可以直接进入宫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而范俨的父亲范万峰正是孙世辉从军时的同袍好友。
孙世辉道:“禁苑之事就托付给你了,虎父无犬子,你父亲当年在沙场上可是一员勇将,想必你也不输风采。”
范万峰虽是武将,可范俨出生在京师繁华之地,并未亲历过沙场厮杀,身上便也少了些豪气。他父亲已去世几年了,但孙范两家依旧有些交情,范俨对孙世辉向来都是以伯父相称,他道:“我自然是信伯父的,可是光靠骁卫驻守在城内的人马就想攻入大明宫,恐怕并非是易事。”这话他方才就想说,可是又怕说出来驳了在场几位骁卫将军的面子,便只能将话咽了下去。
孙世辉大笑起来:“贤侄放心,我自有安排,届时你只管开了禁苑宫门便可。”这话说得信心非常,但范俨心里多少还有些嘀咕,这可是压上身家性命的大事。
那穿着翻领袍的武将是最后走的,孙世辉送他到门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万骑那边你联络的如何了?”
要调遣骁卫所属的府兵入城并非易事,因此城内能调动的士兵并不多,而万骑是常驻京城的禁军,若能得到他们相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万骑的副统领王象与我是儿女亲家,自是不在话下。他说已敬仰将军多年,他手下能调动的约莫有两千人,他们愿为太子与将军效力。”
孙世辉满意地点了点头,万骑的人出身虽然都不高,甚至还有些是选自官奴籍,但这些人大多骁勇善战,如此一来,他们的把握便又大了些。
孙世辉今日得了好消息,又瞧见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好,心下流连,也不急着走,几步一驻地赏起花来,恰好遇见了小儿子孙纪一路小跑着往后门那里而去。孙世辉的孩子说来并不多,正室妻子所出不过一儿两女,可这个小儿子的出身太不堪,他娘又不得孙世辉的喜爱,孙纪便更加在父亲面前说不上话了。
孙世辉叫住了孙纪,沉下脸斥责道:“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甚。”
孙纪知道自己在这府中不讨人喜欢,可眼下在这里也实属无奈,回道:“娘病了,我想去出去为她抓些药。”时辰已经不早,要是动作稍慢,遇上宵禁,那他娘的病就又要拖上一夜。
看着儿子那身被洗得发白的旧缺胯袍,孙世辉隐隐有些不忍,可更多的是不快,怎么说也是孙家的儿子,穿着这身出去,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你这副样子出去做甚?叫下人就是了。”
这孙府中又有哪个奴仆肯为自己跑腿,交给他们,不过是相互推诿,便是有几个心善的,也都碍于夫人权威,不敢为他们母子做些什么。
“一点小事而已,不敢劳动旁人,儿子自己去就好。”
见他这般不识抬举,孙世辉冷哼了一声:“速速去吧,你以后还是少往这里来,你母亲爱逛园子,免得让他看到你,又要不高兴。”
范俨从孙府回来后,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这可是赌上身家性命的事情,但孙世辉看起来却似已有了十足把握。
他来回走了几圈,仍觉得心烦气躁,范夫人听下人说夫君已经回来了,便过来看看,她一身郁金花裙很是华丽,但这富贵夺目的裙子却让范俨看得愈发头疼起来,道:“你这裙子…”
范夫人不解,低头看了眼自己新裁的裙子,这百裥裙是的样式与花色都是京里时兴的,怎的丈夫居然不喜欢。
也罢也罢,现在也不是说裙子的时候,范俨摆了摆手,让范夫人不必介意方才他的话。范夫人狐疑地望着不住踱步的丈夫,暗道奇怪,范俨为何看上去如此愁肠百结。范俨又沉默了片刻,忽然觉得今日这屋里太安静了些,他看了一眼屋外,问道:“今日怎的不见昊儿与仙瑞?”范昊与范仙瑞是范俨的一双儿女,两人都还小,哥哥七岁,妹妹才四岁。
范夫人提及儿女,倒也不纠结裙子的事情了,答道:“午后被你姐姐家的接去了,说是跟他们表哥想他们,求了母亲接昊儿和仙瑞一块儿去玩。”
范俨点了点头,他姐姐嫁到了太史令家做儿媳,两家时有来往,表兄弟间也常常一处玩耍。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范俨便吩咐道:“派人把孩子接回来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也正是范夫人所想,再不去接,到了宵禁时分便不好走动了,仙瑞还小,晚上要是看不到自己,怕是要哭闹的。
范氏夫妇在家等到天黑,却仍没见孩子回来,此时宵禁的鼓声已经响起,范俨只道是去接孩子的仆役被巡街的卫士给扣住了,正欲再派人去寻找。这时,方才赶着牛车去接人的仆役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边走边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史令家的说压根就没派人来接过小郎君与娘子!”
范俨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惊起了屋外树梢上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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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夫人已经哭开了,怨自己没看顾好孩子,又怨自己未曾详查盘问来人身份,可已是于事无补。范俨还有些呆愣,他也顾不上哭天抢地的夫人,他自觉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有人向他孩子下了手。
那车夫眼看着主人们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忙道:“相公朝中有人,还是快派人去寻小郎君他们吧。”一语惊醒梦中人,范俨回过神来,他与京兆少尹还有些交情,若能从他那里借得些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当范俨匆匆出门时,门房又送来一封信,范俨心头一紧,孩子该不会是被歹人给绑了吧,那这信会不会是来讨要赎金的?若真是这样,那倒还好办。范俨颤颤巍巍地拆开了信封,生怕从里面掉出点什么东西来,他曾听闻有些歹人专挑富贵人家的孩子下手,还生生拔下孩子指甲送回去威胁父母,以求财帛。
信中说的客气,说下午只是邀小郎君与女公子一游,又附上了一处地址,道主人静候范俨同往。范俨更是不解,看这说辞,似不像是寻常求财的歹人。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