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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辞。赵德玉倒有心跟游夙好好客套一番,只不过他还要带着黄惟忠的认罪书去刑部复核,也只能先行离开,嘴上说着下回邀游夙一道喝酒。

    原本也该一同离开的游夙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们先下去。”游夙命令道。

    “这……”狱丞有点为难,只留他们两人在这里,那万一游夙出点什么事情,自己可是担待不起的。

    没听到狱丞要走的动静,游夙没说话,只是斜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警告和不耐烦的意思,这一眼让狱丞不敢再违逆游夙的意思,只好退身出去。

    等到这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游夙才起身,然后慢悠悠地从腰上的小香袋中取出两粒香丸重新投入炉子里。这香气跟刚才的味道很不一样,黄惟忠一下子就闻出这是上等的沉水木香,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游夙说话,他这才抬起头来,只见游夙负手背对着他。

    “游少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黄惟忠跪着爬到游夙腿边,哀求道,游夙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只要他肯帮忙,也许自己还能活。

    “有一件事,我想请黄刺史帮忙。”游夙转过身,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份折子。

    听了这话,黄惟忠反而愣住了,游夙是什么身份黄惟忠清楚,就算是在以前,以游家的地位也犯不上让一个刺史帮忙,何况他现在已经落了狱,更是没有半分用处了。

    “游少卿这是什么意思?”黄惟忠问道,他不知道游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游夙没有回答,只把手里的那封折子递给黄惟忠,示意他自己看。

    黄惟忠满腹疑惑地打开了折子,但是只看了几眼他就大惊失色,因为这折子中字字句句讲的都是他自己如何跟平卢节度使韦蛟私相授受。

    黄惟忠简直被这纸上的无稽之谈给镇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确实是贪了不少,可他绝没有跟韦蛟结党营私啊,跟一方节度使结党营私这罪名可比私自敛财大的多。

    “这从何说起?我从来没有跟韦蛟有过往来!”黄惟忠忙辩解道。

    游夙居高临下地看着黄惟忠,笑道:“我知道你没有。”

    “那你这是何意?”黄惟忠更加一头雾水,难道游夙是想屈打成招。

    游夙背过身去,重新走到桌案边,道:“只不过跟你做个交易罢了。只要你签了这份认罪书,我保你不死。”

    “你如何保我不死?”黄惟忠忙问道。

    “这牢中有的是人,随便找个替死鬼就是了。”游夙轻轻松松地说。

    黄惟忠有些迟疑:“这……”行刑前是要验明正身的,这该如何蒙混过关。

    像是看出了黄惟忠的疑虑,游夙又道:“你放心,游家这点本事总是有的,况且我主管此案,做点手脚并不难。”

    “可要是你将这折子递上去,我也要死啊!”这次才是最关键,虽然黄惟忠不知道为什么游夙要对付韦蛟,可是他知道他若是签了这认罪书,那自己的罪名可比现在要严重得多了。

    “我现在还不会递上去,要是我现在递上去,那陛下定要过问,让你跟韦蛟对质,韦蛟绝对不会认罪,而且你跟韦蛟没有私相授受过,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可言,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可是黄惟忠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游夙又道:“你夫人跟儿子不日就将被发配至岭南,你出去之后可以去那里找他们,我会让人安排好的,到时候你们一起隐姓埋名去乡下过日子就好,岭南距离长安路途遥远,这朝堂上的事情,就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了。”

    “此话当真?”黄惟忠有些动心了,如果他不答应游夙的条件,那他就是死,可若是答应了,似乎还有条生路。

    游夙取过案几上的笔,递到黄惟忠面前:“黄刺史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绝不勉强。”

    黄惟忠抬头看着游夙的脸,他俊美的面容带着漫不经心,一边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而另一边却晦涩不清,这明明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可不知怎么的却让黄惟忠猛地瑟缩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逼黄刺史了。”游夙的话听着似乎有点失望,说话间他就把笔收了回去,甩在了案几上,然后又伸手来拿黄惟忠手中的那份折子。

    可是黄惟忠却握着那折子不撒手,他们一人拿着折子的一角,就这么对峙着,游夙无奈道:“这折子总该还我吧。”

    “我签,游少卿,我签!”一咬牙,黄惟忠还是决定赌一把。

    游夙笑了笑,又重新取过那支笔,看着黄惟忠签好名字画好押,又道:“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接你。”

    “好,那我等着。”黄惟忠抹了一把额头,却发现头上满是冷汗,现在他已经将性命系于游夙一人,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游夙收起那封折子,微微一笑道:“放心。”

    是夜。

    此时已是深秋,外面已经很寒冷了,可是这屋内却非常温暖,暖洋洋的炭火熏着香风,只让人昏昏欲睡。游夙只着了件薄衫,他闭目斜躺在榻上,气息又稳又平,像是睡着了一般,这时轻轻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游夙没有睁眼,只道:“进来吧。”

    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寒风立刻灌进屋内,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这温柔旖旎的暖意。

    “事情都办妥了。”阿碧今日穿着件胡服,看起来倒有几分外邦人的样子了。

    游夙“嗯”了一声,阿碧做事他向来放心,既然阿碧说办妥了,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阿碧想了想又问道:“此事要告知尚书和中郎将吗?”

    游夙这才睁开眼睛,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先不必跟兄长们讲。”

    “是。”说完后,阿碧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韦蛟时任平卢节度使,就驻扎在黄惟忠之前所治的营州,而韦蛟曾是孙世辉的亲信部下,就是孙世辉一路将韦蛟提拔至平卢节度使。游夙手里那份黄惟忠的认罪书,现在只不过是一张废纸,可是等到开刃的那天,这张废纸也能化作尖刀。

    次日,从大理寺狱传出消息,黄惟忠畏罪自杀,自裁于囚室,轰动一时的巨贪大案,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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