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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都督府有人脉,找起人来比他方便得多。

    他凝神思索了一阵,不好意思地说:“我在京中有个想送礼的人,但不知住处,只知是北镇抚司的千户,还想请王兄帮忙打听一下他住在哪,这般会不会太麻烦了?”

    王项祯惊讶得差点站起来,叫道:“你还认得北镇抚司的人?是那五所千户里的哪一位?哥哥往常是眼拙了,这样的人寻常结交都结交不着……”他忽然一拍大腿,有点受宠若惊地问:“你是特地叫哥哥送这趟的?好兄弟,哥哥不会忘了你这厚意的!”

    崔燮苦笑道:“哪有什么结交,只是他对我施过几次援手,我这边想要回报一二。人家怕是连我送的礼都看不上眼呢。”

    王公子方才想拉着他上庙里结拜去,这么一听就冷静了许多,不打算去关帝庙了,但送礼还是要送,便说:“这有什么,伸手不打送礼人么。我爹年年给京里送冰炭敬,那些人也不是个个都认得我们,收礼还不一样收得痛快。对了,你要送什么来着,几份崔笺,送几盒《联芳录》?”

    他家年底才要送礼进京,崔燮也还没定好要送什么,便说了谢瑛的名字,请他帮自己打探。王项祯睁大眼,捂着胸口说:“锦衣卫前所谢千户?”

    崔燮便把当初通州蒙他相救,后来又得他帮忙请了旌表的事说了。王项祯听得半晌没透气,许久才说:“崔兄弟,你还真是命中有贵人相济。那谢千户可是在宫里也有脸面的人,办了好几桩大案。我爹前头那位傅指挥被人诬告的案子就是他查的,那时候他才十几岁,就跟着赵同知出门办事……不行,哥哥我心跳得有点快,得回去喝口酒压压。你先宽坐,年前把节礼给我就行。”

    他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又说了一句:“备不齐楚也不要紧,哥哥给你添上,保证办得体体面面地。”

    王大公子踌躇满志、一步三摇地走了,崔燮送他回来,也开始考虑该送什么。原先他只当自己没机会找那位谢千户,只能等着他的人过来,既然王公子肯帮忙,那他就能赶在年前送上一份礼物了。

    可谢千户是不会要他的东西的,只会催着他好好学习而已。

    他满腹思绪地坐回桌前,看见那几页写得满满的四书对句,心里忽然一动——这不就是他这些日子学习的成果吗?现在外面还没几本正经的对句蒙书,他若把四书里的对句集结成册,起码也能算个著名教辅书作家,当代王后雄吧?

    写这个比抄郑板桥的诗强,将来进京见了谢千户,任他怎么考他都能答出来。总比现在抄出一首惊艳给人看,之后再写出来的都是拼凑字数的烂诗强。

    他沉下心,循着记忆翻找了一阵,提笔在最新写下的一句“敏于事而慎于言”后落下了“持其志无暴其气”,思虑许久后,又以“持其志无暴其气”为上句,在后面对了一句“居之安则资之深”。

    他淡定地写着对句,正在后院帮忙的计伙计听说画被王公子拿走,可淡定不起来了,到前院问他:“少东家能不能再画两张画撑一下?现在买《联芳录》的人虽少了,可每天也还卖得出十来本,也有不少人为了看画才进店买书买笺。蓦然撤了挂画,小的恐怕那些客人们要闹起来啊。”

    这可也没办法。借了王公子的人,借了指挥使的势,还能不付点儿代价吗?

    崔燮安慰地朝他笑了笑:“不要紧,明天跟客人们说,咱们店做新活动,美人图先不摆了,请顾客们选出《联芳录》第一美人,活动结束后换新海……新的画。”

    计伙计张口结舌地问:“怎么个选法?这四个美人再好也是画,又不是真美人,不会吹啦弹唱,也选不成名角、花魁什么的啊。难道找几个戏班子共演《联芳录》故事吗?”

    他们这伙计很有前途啊,这么快就有翻拍大ip剧的意识了!

    崔燮暗暗夸了他一句,决定以后有机会就把这事交给他办。但眼下还谈不到那么远,得先把撤展架这事糊弄过去。

    他便说:“你去备四个庙里功德箱那样的大箱子,上面分别贴上‘神品’‘仙品’‘逸品’‘幽品’四个大字,叫黄工照着咱们那书里面小篇目上印的那框子描在箱子上,摆在店外。明儿要是有客人问怎么不摆挂轴了,就告诉他们店里要选第一美人,凡买了书的顾客都能往箱子里投一票,得票最多的佳人咱们就在墙上贴一幅肖像永留纪念。”

    那怎么分是谁买过书谁没买过书,怎么分谁投了几票呢?计伙计苦着脸说:“这些日子买书的太多,小的也记不全。万一还有人叫家里奴婢拿着书来投……”

    粉丝刷票影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不让读者闹起来就行。崔燮微微一笑:“你不记得内文篇名页反面页角里印的那朵花了?叫他们剪了花投进箱里投票就是。没人投也不要紧,横竖只是为了找件事拖拖时间,让他们不计较撤了挂图之事,我恐怕得过年之后才有空画新图了。”

    计伙计诚惶诚恐地安排此事去了。他原以为这么干定有不少人不满,却不想撤了展画改成投票之后,闹是有人闹,可也有不少顾客回头买书,就为了多给心爱的女主角投一票,好让她中选为第一美人,新画能永久挂在书坊里。

    这拨销售回春来得猝不及防,计掌柜的腰板儿又挺直几分,抖着胡子忙里忙外,纵然累得老胳膊老腿发僵,到晚间数着银子,也觉得心满意足。

    过了腊八就是年,各家开始筹备年礼的日子,崔燮那本《四书对句》也编到了头。

    他拿店里印的上好粉腊笺作纸,用台阁体认认真真抄了一遍,叫将人装订成册,题上自己的名字。书里从二字对编到八字对,共四百余句,满篇圣贤之语,庄重绝俗。随着书一道送去的还有一卷画——不是连环画风格,而是真正工笔重彩手法细细绘成,用一层层颜料铺出光影,立体而逼真的谢千户骑马图,题了他自己的款,钤了新刻的私章。

    他也不知怎地,记忆里对那位千户最深刻的就是他骑马的模样,以至于后来自己对骑马也颇感兴趣,仿佛骑上了就能跟锦衣卫那么帅气似的。

    画这副图之前,他还担心自己已经想不起谢千户长什么样子,还想着画到画不出来的时候就问问崔源父子,甚至问问县衙里那些接待过钦差的人。可是真正动笔时,他心里就清清楚楚地忆起了他双眼下的卧蚕,天生含笑的双唇,还有说话时那种轻缓得近乎温柔的神气。

    崔燮忽然想到,原来他不是骑马帅,而是本身长得就帅。自己骑着小马时的模样跟人家的风姿……可能得差个几十公分。

    他一向不太会画马,为画这图还花了几天在王家马场上画别人骑马时的姿态速写,还蹲在马旁观察肌肉、骨骼走势,倒耽误了不少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