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看着她,道:“苏茉儿,你看的明白,为何甘愿去宫外做个佣人,都不愿侍候本宫?”
皇贵妃气急了,将茶盏摔了地。
这么多年,宫中侍女能够顺她心的,不过苏茉儿。
如今,苏茉儿竟然这般对她这个娘娘。
岂能不让她气愤。
“娘娘,苏茉儿出宫不是为了做佣人,是去嫁人的。”
皇贵妃看着她,道了句:“嫁人?”
苏茉儿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手绢,叠起来的手绢中包裹着一支玉簪,她手扶着玉簪,缓缓说道:“娘娘,苏茉儿早年未入宫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汉人,他爷爷不肯剃头,他的一家便被发配到了西藏,我和他从小在一起长大。”
“西藏?你要嫁给他?”
苏茉儿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他还在等你吗?”
皇贵妃笑了笑,道:“苏茉儿,你真是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娶了别人吧!”
苏茉儿看着手中的玉簪子,缓缓说道:“他不会娶别人的,他说过,他会亲手为我戴上发簪的。”
皇贵妃看着她手中的玉簪子,从座上站了起来。
皇贵妃缓缓走到了苏茉儿的身边。
苏茉儿看着发簪,缓缓道:“只要玉簪还在,我就会等他,等他为我戴上这支发簪。”
“让本宫瞧瞧。”
苏茉儿缓缓抬起了头。
玉簪子她带了多年,娘娘赏赐的发饰,她都未戴过,这玉簪子是她一直不肯摘下的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发饰。
皇贵妃将玉簪子握在手中,她细细看了玉簪子,笑了笑,说道:“只要簪子还在,你便想要出宫嫁人吗?” “娘娘,奴才对不住你。”
皇贵妃冷笑,道:“对不住我,苏茉儿当初你在本宫的宫中只是打扫宫女,是本宫将你提拔上来,成为了一宫的掌管姑姑,苏茉儿,本宫赏赐了你这么多的珠宝首饰,竟然比不过这一支破簪子。”
皇贵妃甩了甩衣袖,她左手的拇指食指捻着衣袖的边,抚了抚衣袖。
苏茉儿看着皇贵妃带着的玳瑁金嵌珠宝镯,那只手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那手中,再无她的那支玉簪子了。她只听到了一声轻响,不如茶盏摔碎的声音响,却很是清脆,轻轻的声响,让她心碎了。
玉簪子也碎了,断成了不知多少截。
苏茉儿脸很是苍白,她失了礼仪,颓废的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娘娘,良久,才问出了口:“娘娘,你为何……”这般待苏茉儿。
这双手,摔了她唯一的期盼。
发断了,她与娘娘的姐妹情意也断了吗?
或许这十几年,她与娘娘并未有过任何的姐妹情意。
娘娘怪她这十几年瞒着她,可是……。
一入宫门,她能够给谁说。
即便姐姐对她再好,如同姐妹,但总归,她就是一个宫女,位分在高,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而已。
“苏茉儿,你连头发都没有了,还要这发簪子有何用呢!”
苏茉儿眼眶中含着泪。
“娘娘不能放奴婢出宫吗?”
皇贵妃富察姬兰笑了笑。
“放你出宫吗?”
皇贵妃冷冷的说道:“放你出宫?苏茉儿,你犯的是死罪。”
二月初五
皇贵妃富察姬兰走在前面,宫女太监跟在后面,她瞧着沿途的风景,甚是萧条。
来到了彩娥殿,皇贵妃看着殿前,十一年前的种种情景,现在想来,还是记得几分的。
文鸳上前了一步,唤了一声:“娘娘,小心门槛。”
文鸳想要抚娘娘,皇贵妃富察姬兰微微抬起了手,文鸳见娘娘如此,便退后了一步,富察姬兰缓缓抬起了手,指甲上护着的是以金片捶揲弯曲而成的的金属护甲,纯金雕刻装饰的是多姿的蝙蝠纹和祥云纹。护指甲勾了一下一股发,轻轻抚了一下珊瑚灰的鬓发。
一行宫女站在其中,教导的嬷嬷手拿着手绢,走了几步,看那站着的宫女瞧着外面,很是不专心。
教管的嬷嬷带着怒意,转身看着她们,训导道:“走路要安安祥祥的走,不许头左右乱摇,不许回去乱看。”
在列的其中一个宫女笑了笑,笑出了声。
教管嬷嬷向前了一步,道:“伸出手来。”
那笑着的宫女抿住了唇,颤颤的伸出了手,教管嬷嬷从腰间拿了镂面戒尺,打在了宫女的手心。
手心红了,宫女垂下了头,道了句:“姑姑,含笑知错了。”
教管姑姑冷哼,教训她们道:“笑不许出声,不许露出牙来,多高兴的事情,也只能抿嘴一笑。”
教管姑姑看着低头的含笑,冷冷的说道:“还有,脸上要总是笑吟吟地带着喜气,你们可是要侍候娘娘、皇上、太后的,主子说你们一句,打你们一下,你们便哭丧着脸,是要给谁看?!”
“不懂规矩,不守规矩,坏了规矩,是你们自己的不是,挨打挨骂,怨不得旁人。”
含笑抬起了头,脸上笑吟吟。
教官姑姑看着她的表情,甚是不满意,这笑还比哭难看的。
教管姑姑扫了一行的宫女,道:“都记住了,多痛苦,也不许哭丧着脸,挨打更不许出声,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教管姑姑训诫着,对着门口的两个宫女交头说着话。
教管姑姑凝了眉,走到了中间,那两个宫女住了嘴,教管姑姑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不是说的很热闹吗?我这走过来,怎么都不说了?”
两个宫女都是沉默。
“我在教导你们,你们倒是说的热闹,一点规矩都是不懂,还不听,以后,连怎么拖出去打死了,都不晓得的。”
教管姑姑冷哼了一声,对另外的宫女道:“在宫里当差,谁和谁也不能说私话,今日你觉得她是你的知心人,将事情跟她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害了你的人就是她的。”
其中一个宫女看着教管姑姑,摸了一下头,道:“姑姑,我们谁也不可以相信吗?”
教管姑姑一笑,道:“相信什么?你想要相信什么?”
宫女愣了愣,道:“我……?”
教管姑姑抿唇一笑,像是听了什么最大的笑话。
“你想要相信,姑姑也不拦着你。”
宫女还是不明白,唤了一声:“姑姑”,说了句:“我不太懂得。”
教管姑姑不再多言。
能告诉的都告诉她们了,听不听的进去,是她们的是,出了这个彩娥殿,她和这些宫女,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们各自的去处,以后的事情,甚至她们的下场,她都不会干涉。
这么多年,一批又一批的宫女,记得住,记不住名字的,走了,去了,来了,都与她无关。
教管姑姑看着她们,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