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和胡欣,她认错了吗,那和文元一样的冗长脸,一样的细小眼,一样的匪里流气的目光,她怎么可能认错,还有胡欣,就算她老成了橘子皮,也还是一副刻薄嘴脸,“小姐,不上车吗?”出租车司机见秋琳久久未动,问道,秋琳朝他摇了摇手,车便开走了,秋琳跟在胡欣和文杰后面,她倒要看看这母子两人打着什么算盘,前世,王秋与他们的冲突并不多,胡欣主要针对王晴,而幼小的她总在一旁目睹,胡欣是可笑的,自以为了不起的从王晴身边‘夺’走了丈夫,熟不知文元糜烂的花花肠子,在文元心里她和那些所谓的代孕妈妈有什么区别,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语,胡欣是小三,却也不完全是,因为在她之前,不知有多少个小三,小四,小五……并且品类繁多,口味各异,即使没有她的存在,王晴和文元的婚姻也不会长久,不过她又是例外,只有她给文元生了孩子,看着前面两个背影,秋琳不禁开始回想那些久远的记忆,她记得她和他们冲突最激烈的时候是高中,在兼职的商场,她被胡欣和文杰揍了一顿,丢了工作,还险些破相,若不是他们就在前面,秋琳竟恍惚的错觉以为,那是另一个陌生的人生,做艾德琳太久,她都快要忘记曾经的耻痛了吗,她还是王秋啊,“你看门口有保安,不会让我们进去。”文杰叼了一根烟,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说话还吊儿郎当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没有什么能阻挡胡欣对钱的渴望,“老不死的东西,本来就活不了几年,还把那么些钱浪费在他身上。”文杰说着,顺嘴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他们的谈话声不小,秋琳听得清清楚楚,又是文元,回家以后她妈没有对她提起他,也没有刻意回避他,但这个人却始终阴魂不散,因为他是她的父亲,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秋琳不怕文杰和胡欣找王晴的麻烦,因为狄登和她在一起,他们再如何撒泼斗狠,比得上在美国监狱里磨砺过的男人么,秋琳从包里拿出了许久未用的墨镜戴上,转身往路口走,她拦下一出租车,对司机说,“二医院。”
墨镜不仅遮盖了秋琳的容貌还遮盖了她脸上的笑容,她要亲眼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何被病痛折磨,这就是报应,……
“呀,水城美院的学生?那将来就是艺术家了。”
“她不中用。”妇女虽然心里有得色,但面上贬低女儿,“离当艺术家还早得很。”
文妍坐在病床边上,为文元剥核桃,她的手指细长,食指和拇指上起有粗茧,这便是一个天资平庸,为了前程,十年来没有间断的学习油画的女孩,所要付出的汗水,“爷爷,吃点儿核桃吧。”
“没有胃口。”文元不耐烦的对文妍说,比起其他人,他对文妍的态度还算好的,或许是因为文妍长得像自己,脸长,眼睛也不大,而他的亲生女儿却与他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当年王家有权有势,所以连遗传也压人一等吗,但文元仍然不喜欢文妍,他见不得她温吞怯懦的性格,从小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过,文妍看了看和其他病人家属聊的正起劲,顾不上爷爷的母亲,又看了看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爷爷,这就是她的家庭,她的家人,母亲和父亲是无业游民,奶奶是泼妇,而爷爷是流氓,是的,就是流氓,从懂事起,她便目睹着长辈之间因为各种原因的争吵,而往往一切的根结点都落在了钱上,幼小时的恐惧,被长久压抑以后,便转换成怯懦的害怕,“妈,我去一下厕所。”
“去就去呗,还跟我报告。”妇女反斥了女儿一声,而对其他人笑道,“你们看,这孩子就是被惯坏了,离不开我。”
文妍低着头,默默的从母亲身边走过,她倒希望有他们能惯她,她不敢奢望宠爱,只要普通父母对孩子的一点点关注就好,文妍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到了住院大楼下的花园,在长椅上坐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会在大冬天在室外吹冷风,况且今天的太阳也不好,但文妍仿佛全然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她不喜欢过年,不想回家,她宁愿住在学校宿舍里,正在文妍兀自出神的时候,一对母女走进她的视线里,“我不是说了让你穿红色的那件大衣。”卓樊皱眉扫视着一身黑漆漆的女儿“我穿红色显土气。”肖皓月撅着嘴,“哎呀,不就是和杨阿姨一起吃顿饭吗,弄那么正式做什么。”
“年还没完就穿黑……”
“停,停,你是医生不是封建的道士。”肖皓月止住母亲的话,“再说你自己连白大褂都没脱。”
“我现在在上班。”卓樊抗不住自己跳脱的女儿,“行,你是在我办公室等还是……”
“我才不去,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想吐。”肖皓月指着旁边的花园,“我就坐这儿吧。”
“那怎么行,太冷了,要是冻得感冒发烧,你还是得来医院。”卓樊不放心的说,“就二十分钟,杨阿姨不是向来喜欢早到吗,再说这里的空气多好了,还能闻到腊梅花的香味。”
卓樊犹豫一下,“好吧,记住,见到爱之一定要问好,还有成瑾,在外面别没礼貌的给我丢脸。”
“行,行,哎,妈妈,你能别这么罗嗦吗。”肖皓月的语气虽然嫌弃,但透着浓浓的亲情,文妍羡慕的望着她们的互动,要是她妈妈也能这样关心她就好了,暂时告别母亲,肖皓月转身便发现了枯杈之间,陌生女孩的目光,女孩见她看过来,立刻尴尬移开视线,肖皓月打量了她一番,也没说话,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秋琳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医院的,她直接上了癌症住院区,轻易的从护士口中得知文元所在的病房,并且也打听出文元的病情,如果不做移植手术,的确时无多日,那位好心的护士哪里想得到面前墨镜罩脸的女孩,正愉悦的等着文元去死,秋琳甚至想干脆暂时不回美国了,因为她要等文元死后,亲手在他的墓前,泼一桶粪,秋琳走到病房前,透过窗玻璃往里看了几眼,她看到文元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面如枯槁,之前的得意与风光消失殆尽,“呵。”秋琳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有多么高兴啊,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却苍茫茫的,明明仇恨的人快死了。
第二十八章 恨的畅快
“你是哪床的家属,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秋琳的复杂的心绪,她偏头一看,是一个和气的中年大婶,手里端着保温壶,应该是病房里某位病人的亲属,“我走错了。”秋琳微掩着头,即使她戴着大墨镜,头发也被罩进帽子里,说完,秋琳朝电梯口快步走去,“奇怪,大冬天还戴墨镜。”大婶望着远去的秋琳,不过难得有人光背影就这么好看,她莫不是什么明星吧,秋琳没有停顿的往外走,该看的她看到了,再留在医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