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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生计。

    阿墨知道哥哥每天上午教村里的小孩认字时不能打扰他们。所以,他会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看连环画。

    难得出了太阳,很暖和。

    私塾里来来回回读着“人之初,性本善”“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稚嫩的童声一遍又一遍,阿墨听的头晕,被窗户里晒进来的阳光照得很暖和,翻着连环画,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学生都走光了。

    只有哥哥还在坐着写字。

    他揉了揉眼睛,跟着哥哥走了出去,坐在小板凳上吃饭。今天的午饭是昨天没吃完的大青鱼。

    吃饭的时候,阿墨睡醒了,又开心了起来,滔滔不绝地和徐子青讲着今天看的连环画:“今天的连环画里面的人好厉害,一个人可以打十个人,还会耍枪……”他端着碗都忘了吃,只顾边想边讲,趁机被徐子青塞了好几口饭进去,咽下了,又继续讲,最后才羡慕地说道:“要是我会武功,能够用枪就好了。”

    他说完却没回应。

    阿墨看了眼哥哥。

    哥哥怎么了。

    他平时都会夸自己的。

    他给哥哥夹了一片最嫩的鱼肉:“哥哥,你不开心?”

    徐子青笑了笑:“没事。你继续讲。”

    于是阿墨又兴奋地讲了起来:“哥哥,你不知道。连环画里的人是个会带兵打仗的将军。他全家都是将军,为国效力,保卫北疆几十年,还打跑了好多突厥人。那些百姓简直把他当神一样。太厉害了。”他兴奋地摇着徐子青的手:“哥哥哥哥,我长大了以后,也要当将军。”

    哥哥又没说话。

    阿墨怯怯地问:“哥哥,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徐子青温和一笑,道:“阿墨,你以前不是说,希望当一个普通的人,娶村头的小花成亲的吗?”

    “可是……”阿墨低下了头,很委屈,“小花喜欢别人。她嫌我傻。她说她喜欢厉害一点的男人。”

    阿墨听出来了,好像哥哥不很喜欢他当将军。他便立刻抛弃了那个梦想:“哥哥,我不当将军了。你放心,我不会用枪,肯定当不了将军的。”

    徐子青笑了笑。

    阿墨受到了鼓励,又说:“而且当将军也没什么好的。你看,哥哥那么喜欢那个叫徐子墨的好将军,还不是被他的朝廷抛弃了。现在被朝廷的人到处追,只能到处躲着藏着,还没有普通人好呢。”

    他讨好地摇着徐子青地手:“哥哥,我不当将军了,再也不当将军了。”

    徐子青揉了揉他的头发,夹了块菜给他:“吃饭吧。”

    阿墨又开心地吃起了饭。

    刚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三十七章

    阿墨是个听话的孩子。

    依靠教书的收入微薄,为了补贴家用,徐子青在屋后开辟出了一块菜园子,种了些时鲜蔬菜与高粱。这里靠近北面雪山,气候常年严寒,能够生长的菜种不多,徐子青又养了几只鸡,两三只鹅和鸭给阿墨改善伙食。

    每日上午教完课,徐子青下午便会去料理菜园子。

    阿墨最喜欢往园子跑。

    哥哥说他力气大,可以帮他翻地、播种、收割,可能干了。每天早上,他一醒来就会去打开笼子,把鸡鸭鹅放出去,再拣了蛋,上午陪哥哥上课,下午去菜园子劳作,傍晚再吆喝着把鸡鸭鹅赶回来。

    每天一睁眼就知道要做什么。

    他精力充沛。

    而且自从他帮隔壁大婶家找回了一只偷跑的大白鹅后,大婶再也不背地里说他笨了,见了面还会夸他哥哥有福气呢。阿墨回去和哥哥说了,哥哥还摸着他的头,对他笑,说他乖呢。

    他就想要更乖。

    他和哥哥长得很像。

    隔壁大婶说:“难得,兄弟两个生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问他们是不是双胞胎。他也跟着望着哥哥。他也不记得他和哥哥是不是双胞胎了。哥哥每次都笑一笑:“兄弟自然长得像。”

    每次都有人唏嘘:“这也太像了。”

    哥哥总会笑笑。

    他就特骄傲。

    他觉得哥哥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长得也好看,每次村头的小翠看见了哥哥都会红脸,低着头走呢。自从哥哥到了这里,已经有好几拨人来给哥哥做媒,要给他娶个嫂子回来了。

    他其实有点点不高兴。

    因为那些人都说:“等成了家,就多个人照顾你弟弟了。”

    他不想有人来和他分哥哥。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不让哥哥娶嫂子。最后哥哥也没有答应娶嫂子,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着旁边那些婆婆妈妈的惋惜声,面上深切惋惜着,转过头就笑开了花,就着土鸡蛋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被哥哥刮着鼻子说:“鬼机灵。”

    他就是喜欢和哥哥一起。

    除了那些婆婆妈妈,还有里长特别讨厌。

    里长每三个月来一次。每次来就会把全村人叫一起去,说城门上又贴了皇榜了,县令奉命,要大力追查附近的新迁入人口,谨防叛国贼徐子墨有可趁之机。县衙里人手不够,他是代县令下来检查的。

    阿墨怀疑他根本没看过告示。

    因为他连徐子墨的名字都说得缺字少姓的。

    表面检查人口,实则要钱。

    哥哥每次都要塞好多钱给他。

    每次他走了,躲在屋里的阿墨才能出来。哥哥才能洗掉脸上的泥。

    有一次,阿墨捏着拳头:“等我学会了用枪,一定要把这种贪财的人打一顿。”徐子青只是笑了笑,去屋边的井里打了水,用木盆装了洗脸,半晌才道:“其实,倒幸好他是个贪财的。”

    阿墨听不懂。

    哥哥也没和他解释,又问起晚饭吃什么。

    阿墨又高兴地准备晚饭了。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阿墨也会缠着哥哥聊天。在小小的草屋里,节省烛火,兄弟俩没有点蜡烛。阿墨觉得这种黑暗特别安宁,只听得见远远地一两声犬吠、山的深处,遥远的地方,有动物尖高的长啸,不知是不是狼。

    阿墨会问哥哥以前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事他都记不起来了。

    他会问哥哥:“我小时候乖吗?”

    “很乖。”哥哥的声音在晚上听起来尤其舒服,像夏天河里的水,被太阳晒热了,流过手心里,柔滑温凉,“第一次看见你,你才刚比椅子高一个头,却一板一眼,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见了我,你会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叫我哥哥。”

    阿墨问:“就像我现在这样?”

    “嗯。”徐子青说,“就像阿墨现在这样。”

    “在那个府里那几年里,你是所有同辈人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我哥哥。”哥哥的声音很远,总像是在说着另一个人的往事,“直到我离开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