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来说,总是来得比较早,才下午五点多,天幕就开始暗下来了。虽然傅家的宴会是六点整才正式开始,但一架架或豪华张扬或低调别致的飞行器,拖着一道道炫目的残影,划过暗色的天空,降落在傅家大宅的停机坪。
一身簇新西装的黄尔文带着傅家的下人四处穿梭,忙得脚不沾地,零度的天气,居然也能热得一头细汗。
此时,傅洪的书房内
“等下你不必向宾客公布你和苏妙玲的关系,”穿着一身猩红色丝绒旗袍的傅洪姿态优雅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雕山水图太师椅上,脖颈处的祖母绿扣饰晕出莹莹的绿光,衬托出佩戴者的下巴越发尖锐了,她神色冷漠地看了傅沙一眼,“也没那个必要向宾客介绍她。”
傅沙觉得房内的空气有些闷,他烦躁地解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奶奶,我和妙妙的事,您能不能不要插手?”要不是下人一直催,他才不想过来听废话,妙妙快化好妆了,他想第一个看。
傅洪看着傅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孙子,居然如此肆意妄为,眉间蹙起露出恼意,“不能!”她将桌面上的电子本推滑到他面前,“像她这样的人,不配嫁入傅家,更不配当傅家的主母!”
“什么叫‘像她这样的人’?”傅沙霍然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将傅洪笼罩在阴影内,“奶奶,您不了解她的好,没关系,我了解就好;您不喜欢她,我也不勉强,反正以后我们也不常住在老宅;我尊重你的个人喜恶,但也请你尊重我的个人选择,好吗?”
傅洪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她一拍桌面站起来,结实的红木桌面立即凹了个手掌印,“你这是什么语气?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她挥挥手,桌面上空立即投影出电子本的内容,“你看看她是什么人?扪心自问,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够资格当傅家的主母吗?”
虚拟屏一分为二,左边是苏妙玲的个人资料,详细列出苏妙玲多次陷害苏青彦未遂的原委始末、多次勾引龙霸的现场照片、偷窃龙家珠宝的数量表单……
还有一份苏妙玲异能绝无恢复可能的诊断书,上面签名医生的名字,都赫赫有名,意味着绝无翻盘的可能。
而右边,则是贺如念的个人资料。
傅沙一目十行把资料全部看完,说实话,他和妙妙朝夕相处,他根本不相信妙妙是这样的人!但他也知道,以奶奶的为人,不可能在资料上造假。他看着傅洪,傅洪正眼含讥讽地看着他,一副等着看他发现自己被欺骗后愤恨发火的好戏表情。
“那又如何?浪子回头金不换!妙妙已经改过自新,您也没必要再揪着那点过去死不放手。”傅沙神色平静地点了电子本上的删除键,将苏妙玲的资料删除得干干净净,“我喜欢的是现在的她,跟过去没有任何关系。”
傅洪气得一阵头晕,“好!好!好!没想到我的孙儿居然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看不出来啊!”
傅沙冷着脸说,“封建时代早已过去了,哪里还有‘江山’一说?奶奶,宴会准备要开始了,如果您没有其他的吩咐,那我先走了。”
眼看天就要聊死了,傅洪的指甲扣紧掌心的皮肉免得自己一个忍不住一拳打死这个不肖子孙,她眨眨眼睛缓和神色,指着贺如念的相片好言相劝,“这个是贺家的小向导贺如念,出身高贵,长相端庄,温柔善良,异能出众,这么优秀的小向导,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见傅沙不以为然,又说,“不管家世和人品,还是向导的能力,那个苏妙玲连贺如念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啊,太年轻太自以为是,爱情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的首选。听奶奶一句劝,贺如念更适合做傅家的主母。娶了苏妙玲,日后你肯定会后悔。”
“既然您那么喜欢贺如念,那您娶她好了。我没意见!”
“你——”傅洪气得热血涌上头,指着他,怒斥,“滚!”说完抓起案桌上的玉鳄鱼镇纸就往他身上扔——
傅沙单手接住了巴掌大的镇纸放在桌上,“如果我娶了妙妙,傅家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吗?什么后果都没有!”不等傅洪反驳,他就略带讽刺地说,“奶奶,傅家都富贵荣华了那么久,您还想傅家再怎么个壮大法?再显赫下去,是不是要吞了整个宇宙,您才满意?”
说完他转身离去,在扭开门之前,他停下来,背对着傅洪轻声说,“奶奶,咱们家都那么有钱了,要是还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相伴一生,那要那么多钱来作什么呢?你说对不对。”说完就扭开门把手离开了。
傅洪呼哧呼哧地喘气,那双赤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门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扣扣,”敲门声响起,“妙妙,我可以进来吗?”傅沙在苏妙玲的房门外叫道,脸上一派春光欢喜,毫无刚才与傅洪争吵过的痕迹。
房门无声打开了,苏妙玲双手虚虚地捂着脸,声音从指缝中流出,“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怪?”她慢慢地把手松开,神情扭捏不自然,手指还时不时拉了拉裙子的下摆,显然是不习惯这样的盛装打扮。
苏妙玲今天穿了一件长袖立领的银白色鱼尾裙,虽然款式保守得连半根锁骨都没露出来,但是裙子的面料极为贴身丝滑,完美地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面料用特殊的材料和工艺制成,在不同的光线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影效果,行走时如月华如流水般动人。她的皮肤本就极好,白里透红,造型师帮她淡淡打了一层粉底,口红则选择了大红色;搔至耳后的短发配上唇间的一抹红,整个人显得清纯又性感,仿佛月亮初升起时在海面上歌唱的人鱼,引诱着路过的水手奋不顾身地追逐沉沦……
傅沙一愣,开始后悔给她选了一件这么显露身材的礼服,但看到她眼里的紧张和隐藏起来的欢喜,便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由衷地赞叹,“我的女孩,您今晚一定是那个最美丽的公主!”
苏妙玲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手指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嗖’地从他手中抽回,飞他一眼,“乱讲!”
傅沙笑了笑,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舍不得放,“时间到了,咱们走吧。”苏妙玲冲他羞涩地笑了笑,信任又依恋地说,“好!”
长长的廊道,两边的灯光交相辉映,二人身后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
傅家占地近百公顷,其中大部分是水域,大大小小的湖牵连在一块,形成了华云星最美丽的湿地风景。今晚的宴会,就在傅家最大的湖心小岛汀兰洲上举办。
傅沙拉着苏妙玲的手,来到湖边,中华鳄静静地浮在湖面上,仿佛一截木头。
“我们不坐船吗?”苏妙玲被他拉到鳄鱼背上坐好,望着旁边的小木船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