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嚎哭声直到后半夜才停止,乌尔也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侧身摆脱方琼琼拦在眼前的手臂,化作兽形窜了出去,却在地下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杜德蒙从中走了出来,他变作了人形,一双眼睛红肿着不断的吸着鼻子,不停用纸巾擦着眼角,那模样看起来可笑极了。
但乌尔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伸手拥抱了一下面前的哈士奇,随后仰起头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方琼琼,笑了起来。
“你们能够帮我一个忙吗?”
方琼琼站起身,她注意到杜德蒙背后还有一个箱子。
方琼琼点了点头,走上前。
杜德蒙从箱子里拿出了几张照片,小心翼翼的擦去表面的灰尘,重新装在了相框里,挂在墙上。
“很好看,是吗?”
方琼琼抬头向墙壁上看去,相框中恰好就是德牧叼着小杜宾的模样。
“我都忘记了这么久。”
杜德蒙笑着抚摸着相框的外壳,他递给她一张盒子。
“帮我,重新把这些记忆挂起来吧。”
方琼琼打开盒子,瑶鹰的模型就这么放在盒子之中,和摩罗斯的照片一起。
她猛的抬起头,杜德蒙把手中的通讯器拿下来换上那件银色的,感受到她的视线后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方琼琼拿起手中的瑶鹰模型放到柜子上,笑了起来,“只是那个时候选择接受您母亲的委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杜德蒙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两只耳朵抖了一下,紧接着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了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那……你能够留下来吗?”
方琼琼笑着又挂起了一个相框。
“那您得多加加油了。”
“我会的。”杜德蒙握了一下拳头,发觉不够,又偷偷兴奋的在原地跳了一下。
“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乌尔拿着相框猛的挤入两人之间,随后方琼琼侧过头对杜德蒙眨了一下眼,两人相视一笑。
夹在中间的杜德蒙忽的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紧接着,‘哗啦’一声,相片相框飞了起来,坠落下来相框一个个重重的打在乌尔的头上,疼得他不由的眯起眼,就在那满头飘飞的相片之中,杜德蒙化作了一条巨型的杜宾犬,方琼琼爬上了他的背,冲他摇了摇手。
“我们先去墓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乌尔瞪着一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就跑得影都没有了。
他望着满地的照片与摔烂的相框碎沫,呜咽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样真的好吗?”杜德蒙飞速的向前飞奔着,“把乌尔一个人丢在哪里。”
“刚才是谁偷偷写了一个小纸条塞我手里,说想要带我去见他的爸爸?”
因为走得急没有带上语音板,方琼琼说话有些艰难,一字一顿,但只要一想到畏缩在照片堆中一边碎碎念一边收拾的哈士奇,方琼琼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我想,他现在一定碎碎念的发脾气,说不定还在偷偷踩我的语音板。”
杜德蒙也笑了起来,他慢下脚步,打开绑在前爪上的通讯器。
“让我确认一下。”
半透明的悬浮屏幕弹了出来,满是散落照片的客厅之中,乌尔先是拿着几张照片放到桌子上,一边捡一边嘴里呜咽着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在路过摊放在地上的语音板后,他停了下来。
乌尔静静的盯着那块语音板,像是有些犹豫,不过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他向前踏了一步,变成一只大大的哈士奇,冲到语音板前,一个爪子搭了上去,踩了一下,随后收回了爪子。
他又停了下来,蔚蓝色的双眼瞪着语音板,似乎觉得不够,探出爪子又踩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接着一下,玩了起来。
“看来你猜得没错。”杜德蒙低声的笑了起来。
方琼琼仔细看了一眼屏幕。
“您在家里装了监控器?”
“是我父亲装的。”杜德蒙说到这里,表情透出些许无奈,“我小时候他总是加班,但他又总想知道我在家里干些什么,于是装了几个监控器,为此还拍了不少照片。”
方琼琼发现,再次谈及自己父亲的时候,杜德蒙虽然看起来有些伤感,但却自然多了。
一个晚上的改变有这么大吗?
方琼琼有些惊讶,但又感到了一丝欣慰,但很快,她发现身-下骑着的犬身忽的变得有些僵硬,像是肌肉猛的紧绷了起来。
她抬起头,似乎是到了闹市区,帕特星人对于变回兽形在街道上狂奔并不排斥,但这样做的人却并不是很多。
方琼琼原以为杜德蒙是因为旁人投注过来的眼神而感到了不自在,但随即她发现,让杜德蒙紧张的不是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而是看向她的。
看来长久以来留下的心理影响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解的。
方琼琼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问道。
“墓地离这里远吗?”
杜宾犬摇了摇头。
“变回人形吧。”方琼琼将头埋入手下的皮毛中深吸一口气,“放我下来。”
杜德蒙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却还是把她放了下来,变回人形。
方琼琼脚踏及到地面的一瞬间,就伸手握住了杜德蒙的手,拍了拍。
“我在你的身边。”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杜德蒙却突然觉得自己放松了下来,他的心脏在欢呼雀跃。
“嗯。”
杜德蒙侧过了头,他不想让方琼琼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那一定很傻。
墓地的确不远,只隔着一条小小的街道。
方琼琼牵着他的手,小小的晃了一下。
“果然没有把乌尔叫上是明智的选择。”
杜德蒙赞同的点头。
“我还是想和你单独共处。”
“在墓地中单独共处吗?”方琼琼笑了起来。
“不,我只是想让你先见见我的父亲。”他似乎感到有些害羞,“然后告诉他,这是我的女朋友。”
方琼琼顿了一下,她按下说出合同可能快要结束的话语。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杜德蒙拉着她的手,从一排又一排石制的墓碑旁走过。
在已经大多数电子化的帕特星,唯独只有墓地还保留着原有的特色。
他指着最中间那块墓碑。
“这就是我的父亲。”
方琼琼原以为以摩罗斯的功绩和生前的成就,他会有一个金碧辉煌、气派不已的墓碑。
然而,只是一个小小的石碑,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的照片。
“乌干被击毁,爆炸的彻底,其实连余烬都没能留下多少,这里面放着的不过是我父亲生前的一件衣服,他不太喜欢花哨的墓碑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