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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加量加大版的胡桃盐笋香炉灰六安茶么?

    潘金莲有的是力气,一个人稳稳地端着盆,走到上首,对月娘道:“大姐姐。”

    月娘正拿西门庆没办法,见金莲肯出头,便一把揭开盆上面的巾帕。

    金莲大喊一声:“老爷!”

    西门庆闻言便看过去,金莲猛地朝他当头一泼。

    金莲的手法狠准快,西门庆一时不察,被她泼了个正着,顿时变成一个上半身湿漉漉的血人。

    深红的血顺着他的头顶流下来,滑过眼睛、鼻子、下巴尖、发梢,一路流淌到胸前,直往地上滴。

    “啊!”不明真相的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及李瓶儿齐齐惊叫一声,站起身来。

    潘金莲端着空盆,试探地叫着:“老爷,老爷?”

    吴月娘见大功告成,回头安抚小妾们:“不要怕,不要怕,这是黑狗血,专治迷症,这是给老爷治病呢!”

    几位小妾重新坐下,胆战心惊地看着被狗血糊得神色不明的西门庆。

    李瓶儿咽了下口水,好大一盆狗血哪!

    西门庆把拳头捏得死紧,一直闭着气,狗血强烈的腥臭味熏得他头晕目眩。

    “呔!”薛姑子大叫一声,从里间跳出来。

    李瓶儿吓得打了个抖,目瞪口呆地看着出场激烈的胖尼姑。

    薛姑子把时机拿捏得非常好。

    跳早了,金莲的狗血就浪费了;跳晚了,倘若狗血起了作用,治好了西门老爷,那不是显得她很没用么?

    因此,她趁西门庆被泼得愣神的时候,赶紧跳了出来,开始作法。

    这个肥胖的尼姑,身披宽大的袈|裟,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嘴里念念有词,绕着血人西门庆又唱又跳,不时挥动拂尘,似在驱赶脏东西一般。

    这画面太诡异,太离奇,看起来挺像不法教徒在举行某种邪恶仪式似的,李瓶儿心想。

    潘金莲功成身退,把战场让给薛姑子。

    薛姑子又唱又跳,袈|裟飞舞,拂尘乱挥,西门庆忍着的这口气到达了极限,他蹭得站起身,猛地一脚踹向正在做法的胖尼姑,当即将她踹倒在地。

    “等着,你们都等着!”西门庆满脸血污,眼神冰冷,言语冷酷,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吃人恶鬼。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哎哟,哎哟!”薛姑子倒在地上呻呤,把愣住的众人惊醒。

    吴月娘按捺住心里的惊惧,赶紧上前察看她的情况,想扶她起来,可惜对方过于胖大,她一个人哪里扶得动?

    月娘一面喊人,一面安慰道:“薛爷,踢着哪儿了?老爷那脾气……唉!”

    三个丫头一起出力,才将胖尼姑从地上搀起来,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薛姑子捂着下腹,一脸痛苦,对吴月娘道:“我肚子好痛,治不了你家老爷了,得回去看大夫。我看你家老爷没大事,回头你让他把茶喝下就是了。我这就走了。”一面喊小道姑来扶她,弯着腰就要朝外走。

    吴月娘大急,又不好阻拦,只得连忙吩咐小玉再拿两匹好布料送给薛姑子做道袍穿。

    小道姑收了,把包裹挎在肩膀上,扶着薛姑子急急忙忙从后门溜走。

    李娇儿看着这一场混乱,在心里暗笑吴月娘和潘金莲出昏招,道:“大姐姐,那我也回去了,胃不太舒服,就不用早饭了。”

    孟玉楼和李瓶儿也站起身,齐齐告辞。

    吴月娘对小妾们可不会客气,她强硬道:“老爷说了,让我们等着他呢,谁都不许走!”

    潘金莲此时才有些后怕,帮腔道:“你们连大姐姐的话也不听了么?就算现在走了,等会儿老爷一来,还不是要派人去请你们?”

    众人一想,是这个道理,只得重新坐回去,陪着两个罪魁祸首一起静待西门庆的怒火。

    西门庆半身污血,大步出了上房。

    他走得飞快,污血从身上滴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的小红圈。

    玳安垂着头,想笑又不敢笑,见有几个小厮在一旁探头探脑地偷瞧,便落后老爷两步,叫来小厮,拧着他的耳朵,小声骂道:“你瞧什么?笑什么?再偷笑,小心小命不保!还不快找人把地上擦干净?”

    小厮被他拧得耳朵红红,不敢分辩,蹲下|身用袖子擦地上的污血。

    西门庆洗了澡,足足用了三大桶水,总算把自己彻底洗干净。

    他气得眼睛发直,鼓得像铜铃般大,万万没想到如此荒唐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在书房团团乱转,要找他的马鞭。

    等找到马鞭,先空甩了几鞭,正打算去上房教训人,扭头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副他新买的字画:宁静致远。

    深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把马鞭扔下了。

    西门庆重回上房,先对身后的玳安吼道:“把那个老妖婆给我叉出去!”

    吴月娘拧着手帕,心里直打颤,哆嗦着道:“薛爷……已经走了。她挨了你一脚,走时还说肚子痛呢。”她指望着这样说,能消一点老爷的怒火。

    “薛爷?”西门庆怒笑一声,挑了张干净椅子坐下,瞪视着吴月娘,“她是你的爷,那我是什么?她肚子疼,要不要我去给她赔罪?”

    吴月娘打了个抖,不敢说话了。

    一众妻妾及丫头们,俱都敛声屏气,老老实实地垂着头。

    李瓶儿几个虽然不是主犯,但也不敢抬头。西门庆脾气暴躁,迁怒人是常有的事,有眼色的都不会在这时候强出头。

    西门庆冷冷地看着这一群女人。

    自从捡了一条命回来,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轻易不肯伤人性命,生怕损了自己的后福。没想到,这些女人不知足,还来挑战他的底线。

    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不言不语。

    潘金莲承受不住,差点忍不住要跪下时,西门庆开口了。

    他先对吴月娘道:“我往常多次跟你说,这贼尼姑不是好人,多少好人家被她败坏了,不许她再进府。你是怎么做的?”

    潘金莲见他在骂吴月娘,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坐得稳稳的。

    吴月娘回答不出来,紧紧拧着手帕,又羞又惭。

    西门庆接着道:“你不仅三番四次背着我偷偷请她进府,现在还听信她的谗言,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罢了,你毕竟是后宅的无知妇人,我可以放你一马。”

    吴月娘被他当着众人的面,骂自己是无知妇人,一张脸红得像涂了一整盒的胭脂似的。

    西门庆又看向潘金莲:“金莲,你谎话连篇,心思歹毒,淫|荡不堪,差点害了我性命。不过,当初娶你进府,也有我的缘故。所以,你在府里挑拔离间,无事生非,我也可以放你一马。”

    这回轮到潘金莲羞红了脸,她瞪着一双美目,欲哭无泪。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