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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才知干娘身上不好,刚一来,又听说官哥儿也去了庄子上。”

    西门庆笑道:“你们有心了,不必亲自去,天马上要落雪,省得冻着你们。再说她们母子俩是去养病的,人多了反倒不好。等她们大好些,回了府,你们再来看望,也是一样的。”

    吴银儿乖巧道:“我们都听您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吴月娘见老爷只顾坐着,不肯出去,便猜他有事要对自己讲。

    于是,她对着小玉使了个眼色,小玉笑着去拉李桂姐和吴银儿,道:“两位姑娘,我们去那边屋里坐坐,那里摆着点心呢!”

    两个粉头从小在人堆里长大,机灵非常,顺势起身,跟着小玉出去了。

    等那两人一走,西门庆便歪到炕上,沉声道:“最近觉得身体乏得很,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吴月娘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老爷这是累着了,年前的事情是必较多。我让雪娥过来给您捏捏肩?”

    西门庆闭着眼,摆手道:“不用了,等晚上我去她那里歇,让她好好捏捏。下午我还有事,翟管家送来的信还没回,等下出去找温秀才商量下,看怎么回信。”

    吴月娘替他盖上被子,道:“那您躺着,要不要上点饭菜给您吃?”

    “不用。”西门庆睁开眼,看着她,“你把瓶儿的婚书找出来给我。”

    吴月娘奇怪地看着他:“无缘无故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西门庆:“不做什么,你拿给我就是了。”

    吴月娘不肯听他的,道:“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偏不拿给你。”

    在这个年代,正妻的婚书做得规整大气,但抬进府的小妾也是有一纸简约婚书,经官府报备,出具的上面标明女方何人,身家可清白,男方何人等等的文书。

    正妻手里握着小妾的婚书,想要卖妾时凭这张纸就能把人卖掉,再转手给其他人。

    西门庆不想失信于李瓶儿,强硬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拿,你拿就是了。”

    吴月娘绷着脸:“是六姐问你要的?她倒是奇怪,养病养得人像变了样儿似的。无缘无故的拿着自己的婚书做什么?谁家小妾是这样行事的?”

    西门庆顿时笑了:“进了我的家门,有没有那纸婚书,谁还敢说她不是我的人不成?瓶儿没见过,想看个稀奇。你拿给我,回头等她看了,我再拿回来还给你。”

    吴月娘不说话。

    西门庆不耐烦起来:“你若不肯给我婚书,那就把之前你收着的她的东西,还给她。她进府快两年,官哥儿都大了,也该还给她了。”

    吴月娘抿着嘴,犹豫半天才道:“你等着,我去找给你,记得等她看完了就拿来还我。”

    吴月娘下了床,进去里边开箱子,翻出李瓶儿的婚书,拿出来交给西门庆,西门庆装进袖子里,起身到外边去找来宝。

    西门庆见了来宝,把婚书递给他,又叮嘱他小心伺候她母子二人,这才放他出府。

    玳安找了温秀才过来,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写回信,应伯爵来了,一把将信抢过来看了一遍。

    西门庆也由着他看。

    翟管家在信中明明写了“不可使闻之于渠,谨密,谨密。”,西门庆却没放在心上,不仅让温秀才看了原信,就连应伯爵也看了。

    那两人看了这封信件,都将西门庆夸了又夸,应伯爵更是两片嘴皮子翻飞,捧得西门庆快要上天。

    来宝捧着吴月娘赏他的点心,怀里揣着文书,骑着驴儿赶回庄子上。他先回自己屋里,略洗了把脸才进去见李瓶儿回话。

    来宝一进去就跪下,先把婚书递上去,再捧着点心,道:“奴才把话带到了,大娘很开心,赏了奴才这盒点心。”

    绣春眼尖,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她早上装的点心么?连盒子都没换一个。

    绣春撇嘴道:“六娘,这是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呢。”

    “是吗?”李瓶儿没去在意这种小事,“她不好着,我本来就不知道该送什么好。这个送过去也是打着她若不爱吃就赏人的念头,赏给来宝也是一样的。来宝,外面冷吧?骑着驴儿吹风一定更冷。绣春,赏他一两银子。来宝,你下去歇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姜汤,讨一碗来喝,小心着凉。你起来吧,别跪了。”

    来宝一骨碌爬起来,憨厚地笑着:“谢谢六娘的赏,奴才知道了。”然后退了出去。

    李瓶儿看着自己的婚书,打心底里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啊,没了这纸婚书,等西门庆一嗝屁,吴月娘能不能卖她还两说呢!人走茶凉,到时谁还会给她情面?想无证卖人,也得看你的后台够不够硬。

    李瓶儿开心了,吩咐绣秋去对厨房说,她中午要吃鱼,吃肉!把从杨娘子家买来的肉羊杀一整只,全做出来,多做些,庄子上上下下的人一起加餐!

    绣秋高兴地去了,绣夏嘴角含笑领着官哥儿去院子里玩。

    绣春守在李瓶儿身边,看着她开了箱子,捧出最宝贵的那个首饰匣,把婚书放进去,再锁好。等她从里间出来,摸着荷包里的箱子钥匙,仍然一脸笑意。

    绣春凑上去问:“六娘,您怎么这么开心?”

    李瓶儿坐回到榻上,捧着热热的茶碗:“当然开心了,有了婚书,吴月娘就不能随便卖我了。”

    绣春满脸不相信:“好好的,她干嘛要卖您?就是老爷也不会同意的。”

    “傻姑娘,要是老爷不在了呢?”

    绣春仍然一脸迷糊:“老爷多年轻呀,怎么会不在了?他天天吃得好,睡得好,养得又好,像他这样的要是都能……那穷苦人家该怎么办?活不到成年么?”

    李瓶儿看着她,含笑道:“怕就怕吃得太好,养得太好了呢!你没听过有句话叫虚不受补?”

    绣春摇摇头:“老爷看起来可不虚,那么胖大的一个身子。不过,他倒是挺辛苦的,不说衙门的事,光是那些女人就够他应付的。”然后,她开始扳着手指头数,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和老爷有一腿。

    才数到一半,恍然记起这是在六娘跟前,这样到底不好,于是松开手指,讪讪地笑了笑。

    李瓶儿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问道:“绣春,你快16了吧?想过将来嫁个什么样的人没?”

    绣春很高兴六娘没发现她刚才的失礼,笑道:“没想过,长什么样、家里有多少财产,这些我都没想过。不过,有一条是必须的,他只能有我一个,不能出去喝花酒,也不能和别的女人调笑。”

    李瓶儿讶然地看着她,真没想到,这姑娘很有想法啊。

    想起原书中的绣春最后跟着姑子出了家,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就突然间看破红尘了呢?

    不过,想让自己的男人不喝花酒这一条,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做不到,除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