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腰间正系着自己那日送她的兰花香囊,而香囊之下缀着一块极普通成色不足的用以压裙的佩玉。
丘如意认定丘若兰是因为家贫,这才如贫穷人家那般可着布做衣服,也因此被那穷书生当了贫贱之女轻薄。
于是丘如意便打算送她些衣料做衣裳,方才她开口便是为了这事。
不想同一时间,丘若兰也开了口。
丘如意经这一缓冲,不由暗道侥幸,也是她太心急了,竟没想自己如果真大喇喇说出来,岂不是让丘若兰没了脸面,这资助也要讲究方法的。
丘若兰见丘如意确实没什么说的,便小心问道:“姐姐长在深门大户之中,如何会认识那位安公子?”
丘如意倒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丘若兰说的是方才的穷书生时,反惊问道:“你怎么也认识他?”
丘若兰只得把与安世诚相识的过程略讲了一遍,丘如意听了,便道:“那个人可不是个实诚的,你今天也看着了,所以回去后,可要好生劝告两位兄长:以后不要和他来往,免得招惹事非。”
丘若兰旁敲侧击道:“今天这事说来,也不能全怪他,也不知他怎么得罪姐姐,竟让姐姐对他如此耿耿于怀。”
丘如意不由皱眉道:“我们才是姐妹,他是外人,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帮他说话呢。”
丘若兰忙解释道:“有道是帮理不帮亲,我看那安公子人还不错,必是之前的误会,才让您如此讨厌他吧。”
丘如意想起安世诚老拿眼瞄丘若兰,而这里丘若兰又总提他,甚而百般维护,不由心中一动,命众人呆在原处,她拉着丘若兰到一处小亭子,正色说道:“你怎么总替他说话,莫非是你对他动了什么心思?”
丘若兰闻言,心中也是一动,既然前世安世诚总夸丘如意颇为侠义,她倒不如试上一试,说不定真有什么奇效也未可知。
丘如意见丘若兰面带忸怩,不由跌足道:“我就说那穷书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竟是罪大恶极,早知如此,我今天就该狠狠教训他一顿,看着人模人样的,竟敢做出勾引良家女子的勾当。他这是要你的命呢,你还帮他说话,真是个傻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丘若兰知道自己再不出声,自己马上会被丘如意抹的乌黑了。
“我只是觉得他是个上进的书生,心生赞赏罢了,私下里并没有与他来往,也没有正式见过面,更是没说过一字半语。”
丘如意见丘若兰不似作伪,这才暂放下心来,说道:“看人不能看表面,他固然长得一表人才,却不仅迂腐,还实实在在是个骗子。姻缘大事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们身为儿女的,万不可自作主张,不然闹出事来,不仅能要人的命,还会连累亲人,成为家族的罪人。你心里可要看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万不可害人害己。”
丘若兰才算明白了,丘如意果然不知安世诚的真实身份,而且对他印象极差。
丘如意不会知道她口中迂腐的骗子,将会是大楚朝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更是养育出一位前古未有的英明君主。
这样毫无眼光的人,竟也值得安世诚念念不忘一辈子?
丘如意看出丘若兰心不在焉,便厉声道:“你不要小看这件事,咱们丘家是什么人家,伯娘断不会将你许给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你也别打了私奔的主意,须知聘者为妻奔者妾,将来他的妻子有把他的妾随意转卖的权力。”
丘若兰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罢了,见丘如意当了真,也怕事情节外生枝,便噗嗤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就到姐姐说的这个地步,只是见他模样不差,就好比看到一朵花,随口赞两句罢了,哪里就说到终身上来了。”
丘如意细看,果见丘若兰两眼明亮澄清,不似有私情的模样,便松下一口气,说道:“这样最好,凡事作决定前,要多想想会给父母兄弟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若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最好立马放弃。”
丘若兰忙点头道是,丘如意犹不放心,还想再叮嘱两句,这时却见于氏派人过来,笑道:“斋饭早就备好了,请小姐过去用斋。”
丘如意只得带着丘若兰去见于氏,丘若兰暗松一口气,这丘如意也太婆婆妈妈了,耳朵都被她唠叨的起了茧子。
丘如意进屋后,忙向母亲姨妈请罪,于氏看一眼女儿,知道她必又淘气了,也不说破,只是笑道:“这西山寺的景色竟如此美,连饭都忘了吃。”
康于氏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家儿子做的好事,仍旧热情地拉着丘如意,笑嘻嘻说道:“外面好大的太阳,他们寺里正好有清凉的汤水,快喝了解解暑气。”
第六十六章 时候已到
丘如意谢过康于氏的好意,便与丘若兰一同捧杯安箸伺候着于氏二人用斋饭。
康于氏越发的满意,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哪用着这些个虚礼,快坐下来一起吃饭。”
丘如意被康于氏强拉着坐在她身边,只好呵呵笑着相陪。
丘若兰则坐在于氏身边,见自己无论如何举止优雅,也换不来康于氏的一个眼神,心中唯有冷笑。
一时饭毕,于氏姐妹二人各自回房稍歇,丘如意这才得了机会,把康少立拒亲一事对母亲讲了。
于氏听了,不由摇头笑道:“到底是年轻人,听见风儿便是雨,就他这性子,我还真不放心把你嫁给他。”
于氏吩咐人去请了康于氏来,拣着轻巧的话,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叹道:“也是月老没给他们牵红线,不然亲上做亲,也是佳话,只怨天不遂人愿,以后咱们仍是好亲戚,只是不用再提这个话头了。”
康于氏脸色就变了。
她心中暗骂儿子不得好歹,这门亲事固然是为了报恩,却也是给儿子寻个有助力的岳家,偏偏儿子看不清事实,枉费了她的一番心血。
康于氏气恼一回,又猜测丘如意还不知为这事羞恼到何等程度,于是便站起身来,对于氏说道:“我去把那个不懂事的小畜牲带过来,给姐姐和如意赔罪。”
于氏连声道不必,但康于氏哪里肯听,到底怒气冲冲地跑出禅院。
再说康少立见丘如意痛痛快快地同意亲事不成,他的心里反生出些异样来,又知此事未必能善了,故也没下山,只在母亲车马前候着。
康于氏一见儿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上心疼。只管揪着儿子的耳朵,往于氏跟前而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牲,还不快跪下给你姨妈赔罪。”
康少立被母亲说了一路,知道自己行事莽撞了。
一则有恩不能报。二来也是很多人家亲事做不成便成了仇家,他家原本就是依着丘家的,如今他功名未成,若与丘家闹反了脸,只要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