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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7
    到十多年前,我必定会忙不迭地拎起外套,出去救他。

    我会焦急地打他的电话,叫他少喝点酒,再冒着凛冽的风、厚实的雪,打车过去救他。

    我会背着他,在白色的雪地里留下一道脚印,会听他迷迷糊糊说着胡话。

    往日不可追,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放下了手机,又想起一样吃食来,切点萝卜丝就着肉馅和面团,能炸两大盆丸子,王胖子肯定喜欢吃的。

    大年初三,我裹得严严实实去了温市机场,举着牌子接到了王胖子,王胖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愧对他的称号,依旧是个白白胖胖活动却很灵活的胖子,他见了我,看了又看,才说:“陈和平?”

    “怎么着,认不出我来了?”

    “你这儿人模狗样的,站在这儿特气派,有点不敢认。”

    我把牌子扔给了他,说:“有几个行李,行李单递给我一下?”

    “俩,你认不出来,我绕出来再说。”

    温市机场也乌央乌央的都是人,我们折腾了两个小时,才上了出租车,王胖子从怀里摸烟,正想点,我伸手拦了拦:“禁烟令下来了,下车再抽。”

    前排的司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想抽就抽。”

    王胖子还是点燃了烟,他刚抽了一口,我就止不住咳嗽了。

    王胖子匆忙地掐了烟,嘲笑我:“你这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是老烟枪啊。”

    “有段时间没抽了,”我翻出纸巾,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估计是闻不了烟味。”

    “那你刚刚不直接说,还扯什么禁烟令啊?”

    “禁烟令是真有,交警看见车里面有人抽烟,谁抽罚款200。”

    “人民币?”

    “你想给美金也成。”

    王胖子尴尬地笑了笑,回我:“孩子学费高,人穷志短。”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王胖子当年出国后又读了三年,学的是金融,这专业原本稳赚不赔的,没想到毕业那年不赶巧,碰上了经济危机,王胖子那段时间过得苦,他也好面,这些事都没跟我们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过来光景好了,专业派上了用场,开始拼命赚钱,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总换老婆,换一个老婆大半身家就给了对方,他再重新赚。前几年喜欢上了个比他大八岁的女人,打电话跟我说是他一生真爱,结果没过多久就遇到了新一轮金融危机,穷得裤子都没了,都这样了,那女人还是愿意嫁给他,据说连婚礼都花的女方的钱,这几年经济形势大好,王胖子也勉强缓过来了,孩子也生了,日子总算重新上了正轨。

    我不太能接受他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结婚离婚,但总归是他自己的日子,我也不好多嘴,如今他成了好爸爸,我觉得人总算安定下来了,怎么着都不错。

    出租车停在了宾馆钱,我付了车费,帮忙拎行李下车。

    “陈和平,你攒够钱了差不多就买个车吧。”王胖子拎着行李,我们并排向服务台走。

    “买了,今儿限号,开不出来接你。”

    “温市也限号?”

    “哪儿都限号,环保部那边跟吃了炸药桶似的。”

    “我记得有几年,你还在环保部门工作来着。”

    “是啊,我们那时候折腾的是重污染企业,可没这么折腾过民众。”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到了服务台开始填单子办手续,我取出了卡要付费,王胖子一下子就把我挤一边了,拿了自己的卡刷得利落。

    他拿信用卡直接刷走了钱,都不带输密码的。

    我捏了捏手指尖:“你回国办张国内卡,你这也太不保险了。”

    “这张的额度不太大,”王胖子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他就这么笑着说,“我有个前妻,离婚办手续的那几天,刷走了我二十万,美金。”

    “那你可真倒霉。”我真情实感地替他难过了一秒钟。

    他捶了一下我的后背,拿了房卡跟我一起上去了。

    王胖子并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辞职,他人也精明,并不着急问其中的细节,我挑着几个饭店的名字跟他说了,他躺平在床硬要去我家里吃。

    我揉了揉眉心,跟他说现在马上到饭店,去我家也来不及,好歹打消了他的主意,最后这货懒得动弹,我们直接去了宾馆搭配的自助餐里,凑合吃了一顿。

    气氛倒是不错,调侃调侃当年读书的事,吹吹牛皮,还是挺轻松自在的,我问他回国呆多久,他说过来替总公司那边办点事,最多呆俩礼拜就得回去。

    我又问了伯父伯母怎么样,他也不避讳我,跟我说伯父还在监狱里呆着,伯母前几年就嫁人了,王胖子一年打三电话,过年中秋和三八妇女节,其他的时候再打,基本没什么希望接通。

    王胖子问了问我爷爷怎么样,我回了一句,早些年没了,他就哦了一声,看样子想安慰我几句,又翻不出什么言语。

    我岔开了话题,问他闺女怎么样,他从怀里取出了手机,给我看照片,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眉眼特像王胖子,却有一头漂亮的微微蜷起的头发,眼睛带了一点浅蓝。

    我真情实感夸了一句:“王胖子,你闺女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那当然,我闺女是最好看的!”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一副女儿奴的模样,听他絮叨,倒是觉得暖意洋洋。

    下午的时候,我领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处景点,瞎转了几圈,他随身带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还有点惋惜没把他那镜头带回来。等到晚上,涮锅子走起来,啤酒怼起来,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头疼欲裂,王胖子在床上睡得直打鼾。

    我这般陪了他两天,就有点吃不消了,他也叫我先回去,他去联系自己别的兄弟去,又问我要不要凑他们的局。我问了问人名,着实找不到什么印象,加上之前鹿市的事,多少不愿意往人堆的地方凑,就直接给推拒了。

    我回了家里,收拾收拾房间,有部分员工已经回了温市,我同他们吃了顿饭,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原以为过年放假最后的这一两天出不了什么事,但我还是放松得太早了——大年初七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号码,是公安机关的座机号,我接了电话,对面公事公办,说我的朋友因为嫖娼被抓在派出所里,叫我过去缴纳罚款,将人领走。

    我第一反应是骗局,我在温市没有什么亲密朋友,就算有,对方也不会去嫖娼啊,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可能是王胖子出事了。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那位警官同志:“您方便把那位的性命和身份证号报出来么?”

    “王清廉,身份证后四位是2556,您不要把我当成骗子,您可以亲自来一趟大流街富强派出所。”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