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热闹哄哄,似乎是给她下马威啊。白玥唇边一笑,不言不语,目光淡淡,就这么看着他们嬉闹。
身在大汉堆里,有一白面少年双眼明亮,望着练武台上面色沉稳的女子,压低声音:“哎?新统领还挺漂亮的啊!”
旁边的短须大汉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笑骂道:“余秀,你敢打太后弟媳的主意,不要命啦?”
“大将军宠爱夫人,同京城人人皆知,”余秀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我就算吃了十个豹子胆,哪儿敢有非分之想!”
短须大汉直笑道:“禁军营这差事可不好担啊,瞧瞧,新统领长得这般好看,这大将军也舍得夫人以后都混在一堆汉子里头?”
“谁知道呢!”余秀扯了扯嘴角,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女子,莫非比定力耐性?心下顿觉诧异,皱眉道:“她把我们叫来,怎得不说话?”
大伙儿也察觉到白玥的不对劲,他们这般放肆,这新统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该是暴跳如雷,拂袖而去吗?与他们猜想的结局,似乎相差甚远啊!
不知是谁高升喊了一声“别吵了,别吵了”,本嘈杂的叫嚷声一顿,过了半响,渐渐安静下来,旋即,台下百多个汉子,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瞪向白玥。
都已经安静下来了,而他们的新统领,依然半天不吭声,只是淡淡地将他们望着,目光仿若寒冰,缓缓落在他们脸上,在这般诡异的注视之下,他们只觉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生疼。
无声胜有声,好大的官架子!
他们哪知道,台上的女子浑身紧绷,一颗心砰砰直跳,手心湿漉漉直冒汗。
她在上面站了有大半个时辰,禁军营的官兵们由大声吵闹到窃窃私语,他们不理解新统领这是何意?明明明日上任,今日却搞突袭,把他们招出来便晾着一边。
虽还未至夏季,但此季节正午时分,空中正烈阳高照,晒得众人热汗连连。
强摁住心底翻滚的紧张,白玥面色平静,极力镇定下来,她此番行为,便是要声势夺人。
因身份特殊,白玥不便向那个没脸没皮的大将军一样,她仗着自身武功高强,不听命令直接动手揍就是了。
而白玥不同,她身份是为女子,武功也不精深,不方便动手。再者,她在禁军营毫无根基,万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一点点渗透进去。
副卫长召集众军官,便向沈元英通风报信去了。听得消息,沈元英稍有些吃惊,急忙快马奔去禁军营,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沈元英驱马直奔练武台,当他看到白玥那一刻,不禁愣住了,这个女子神情如此孤傲,从容淡定伫立在武台上。
“沈卫长,要见统领吗?”
沈元英止住他,“不急,看看再说。”
话音刚落,女子就转过头,目光探来,她似乎发现他了。沈元英稍稍懊恼,正欲上前,却见白玥转身缓步走下练武台。
“她到底要干什么?”余秀皱着眉头,“真是莫名奇妙!”
短须男子指着白玥去的方向,啧道:“你看,沈卫长也来了,他是怕我们欺负新来的统领吗?”
眼看着白玥走到他面前,沈元英尴尬一笑,拱手道:“沈元英,见过统领!”
“不必多礼。”
白玥唇角微扬,手指伸出,点着不远处那些军官们,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让他们却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沉声道:“沈卫长,这些人行事不但散漫,还目无尊长,当着上官的面,竟敢谈笑风生,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传你的命令,各打二十大板!一个都不许留情!”
沈元英一愣:“传我的命令?”
“对,就是你下的命令!”白玥抿了抿唇,盯着他看了片刻,旋即冷声道:“你亲自执行!明日我再来检查!”
沈元英:“......”竟拿他当作替罪羔羊!
“对了。”白玥刚走俩步又倒退回来,唇边蓦然露出一抹笑容,她指了指禁军营的头子们,声音十分温和,“从今天以后,他们要是再像今日这样,就是你这个卫长失职,与他们同罚!”
沈元英一愣,急道:“统领,这是您的事,太后没让属下参与啊!”
白玥冷道:“那你卸甲归田去吧!”
“......”沈元英沉默。
禁军营的卫长,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一句话就卸甲,白玥现在也管不了什么太后不太后了,只要将这些欢快蹦哒的汉子们威风一个个给摁下去,便大功告成了,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去。
沈元英突然有点明白太后当日说的话了,千万别小看她,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走上练武台,目光满含着同情,望着台下这群不怕死,敢惹怒大将军夫人的兔崽子们。
被新统领卖了还不知情!
这锅甩的,可真是绝了。
据说这日,禁军营传出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吼叫。
火辣辣的痛传遍四肢百骸,余秀撅着屁股躺在床榻之上,龇牙咧嘴地道:“沈卫长下手也忒黑了吧,不就是给新统领一点下马威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短须大汉捂着臀部,压低声音:“方统领被革职,太后反倒派了个女子任统领,这个女子身份可不得了,大将军的夫人,丞相之女,还是太后的弟媳,哪一个身份摆出来,沈卫长也得罪不起啊,他能不讨好新统领吗?”
余秀皱眉道:“照你这么说的话,今日我们对新统领的态度如此不好,她来禁军营之后,会不会报复?”
短须大汉罢了罢手,叫道:“哎,咱还是别招惹她,免得引火烧身。”
回到大将军府之时太阳已落山,白玥刚踏入府门,邓彪就迎了上来,他急忙问道:“少夫人,怎么样?还顺利吗?”
“全在意料之中。”白玥摇了摇头,边走边道,“对了,陈家大公子走了吗?”
邓彪答道:“今日刚走的。”
西北匪患复又生,外邦战火又起,大同国内忧外患,陈晨走了,简巾走了,她们辗转各地,各自为自己的使命而奋战。
她那个没脸没皮的夫君啊...何时归来?
☆、大将军,⊙▽⊙
坤和宫,年轻阴柔的少年伏在地上,唯唯诺诺将散落在地的奏折拾起来,东方汀头也未抬,面露厌烦,随意扫了几眼奏折的内容,扬手扔在地上。
奏折甩到半初脚下,他哭丧着脸,捡起放在怀中,半跪在地上,小声地道:“圣上,要不咱不批了吧?”
“多嘴!”东方汀抓起笔毫就向他扔去,怒道:“孤不批,你来批吗?!”
半初缩着脖子不敢应声,心中却嘀咕,莫非圣上忘了,前些日子的公文还全是他批的呢!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