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众人拿无解的目光看向她。
“仅有一半的机率。”月娘说着,声音低了低,又补充道:“若是不幸……可致使陛下即刻,即刻……毒发身亡。”
众人如同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一般。顿时纷纷变色。
“放肆!”卢磬跳了脚,“你这分明就是在拿父皇的性命来开玩笑!本王绝不允许让父皇冒这个险!若是父皇出了什么差池,就是将你千刀万剐又有何用!”
他这种态度,是落银提前预想到的。也是月娘早就知晓的。
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落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皇家贵族,向来如此。
你救活,他们当你理所应该,救治不成,便会不得好死。
“不可,不可!”一直趴伏在牀边,哭得天昏地暗的柳贵妃终于说了句话,声音沙哑而又坚决。
皇后去了意宁宫照料遭受了打击昏迷不醒的老太后,这内殿的妃嫔里,也就她最能说得上话了。
她如今不过二十七八。仗着年轻貌美,深得咸丰帝宠爱,却也因此树敌无数,同皇后的关系也相当的不融洽,但绕是她宠冠六宫。却天不遂人愿,十余年来膝下无所出,若咸丰帝离去,她便再无依仗……只怕不消几日,就会被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万万不能让陛下犯险……”她一个激灵扑到牀下中央,伸臂护住咸丰帝。
“来人,将柳贵妃带下去。”卢治眼皮子都不抬的吩咐道。
“殿下!”柳贵妇猛地摇头。“您岂能轻信这妇人之言,拿陛下的性命来冒险!”
这话一说出来,四下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离她近些的几位妃嫔,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同柳贵妃拉开了距离。
这话,岂能是她一个妃子说得了的……这跟当众责骂卢治不孝。又有何区分?
这柳贵妃也当真是被宠的无法无天,越发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带下去。”
卢治不冷不淡的又重复了一句。
几名侍卫即刻上前将柳贵妃强行带起了身。
“大胆,你们松开我!”柳贵妇仍旧不知服软。
想来也是,若是咸丰帝一死,她照样是活不成的。即使是妥协,也无济于事。
然而她的喊叫声却只能越来越远。
余下的妃嫔们,下意识的都停止了啜泣,只拿帕子无声的擦着眼泪。
“来人,去备榆木干和熊黄草。”
卢治又吩咐道。
几乎是一瞬间,众人皆不可置信的齐齐看向了他。
殿下竟然真的同意了……!
风郡王也是膛目结舌。
他不懂为什么卢治会答应下来。
这毒若是放任下去,不消几个时辰咸丰帝定会断气。咸丰帝一死,这皇位便是卢治的。而他眼下答应用这等凶险的法子来为咸丰帝医治,若是不成,甚至会背上不孝之名!
他这是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他真的将咸丰帝当做了父亲来看待,而非一位帝王?只是一个儿子不愿放弃一线生机也要将父亲救活的决心?
风郡王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卢氏皇家何时竟也出了如此孝儒而奋不顾身之人?
卢治分明该知道,这后果的严重性。
咸丰帝这样死去是一回事,因他点头用旁门偏道医治而丧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旦出了岔子,这将会是他日后再也抹不去的污点。
月娘是在以身返险,他又何尝不是拿日后的帝王名声相博?
落银亦不得其解。
但她认为,这样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不该这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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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42:“已经无治”
因为她在卢治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人情的味道——这是一种绝不会出错的认知。
从没有这样一个人,让她一点都看不透,像是被一层恍惚而严密的东西紧紧的封闭了起来,丝毫不外泄。
“此法行不通……”卢为不赞同的说道。
他觉得今天的卢治格外的反常。
一言一行,都再不如平日里的平和。在他眼里,卢治是个极会避事的人,虽然这在外面的人眼中或许有些怯懦,但他知道,卢治只是谨慎,他只是从来不去招惹无谓的麻烦。
而此时此刻,他同意用此法救治咸丰帝,分明是冒天大的险!
如果这医妇满口保证可以救活咸丰帝,那卢治应下自然是全了孝意,在场众人也不会有人反对。可她已经明言,只有一半的机会,而若失败……更是会立即毒发身亡,再没有任何救治的可能。
这个时候卢治同意下来,暗下未免会遭人非议。
而且咸丰帝若当真丧命于此,届时此事甚至会被安亲王党拿来大做文章,说卢治在明知会致咸丰帝崩殂的情况下,还照此进行,实在居心叵测。
这些卢治肯定都已经想到了。
但他却执意要这样做。
卢为觉得,这实在不像卢治……
“我意已决。”卢治声音依旧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
“你……”卢磬呲目欲裂,双拳握紧十指骨节啪啪作响。
“王爷——”一侧的近卫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用只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劝道:“陛下性命堪忧,照此下去定也回天乏术,倒不如依太子爷之意……王爷万不要因一时意气使太子爷对您生了隔阂。”
卢磬听罢咬咬牙,但细想也觉得有理,便强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双拳攥紧了又放,几经反复。总算将怒气压制了下去。
说的对,咸丰帝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试。
反正若是不成,这恶名自有那医妇和卢治担着。同他无碍。
罢了……
卢磬打定了主意之后,深深看了牀上的咸丰帝一眼,便扬长而去,出了内殿。决心不再插嘴,只等着消息出来。
“你们也都退下吧。”卢治朝众人说道。
卢磬近卫所想到的,在场多数人已经想到,都不愿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劝说,一个个只得怀着各异的心思,去了外殿等候。
一出了内殿,风郡王便去了暗处。唤来了贴身的侍卫。
侍卫附耳过来,将风郡王的吩咐记下之后,便行礼退下,迅速的出了内宫而去。
风郡王眼底颜色起伏,冷冽与炽热交相重合着。
……
内殿之中。月娘朝卢治屈膝俯地而跪。
“民妇愿意全力以赴,为陛下解毒保命。”她朝着卢治说道。
“请起。”卢治并无多言。
月娘却未肯起身,又道:“可民妇终究无法断言一定可以救治得了圣上,若……若届时情况不妙,民妇便罪不可赦——”
卢治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到时还请殿下不要迁怒与民妇的女儿,她与此事没有半分干连……要杀要剐。民妇绝无半句怨言!”月娘说罢,叩了个重重的响头。
“二娘——”落银眼神微动,而后随同月娘一起跪了下去。
“殿下是明白事理之人,应该知道我二娘插手此事,无非是全了一个医者仁心,若殿下不放心将陛下交给我二娘医治。便另请高明。若殿下点头同意,民女认为这后果不该由医者来承担。”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