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地问道:“你是说当年你父母的死,始作俑者实则是……卢清芙的父亲安亲王?”
落银老老实实地听罢了荣寅对当今局势的一番分析,和他现如今所处的境地。
越往后听,她越是震惊。
她竟是丝毫不知,这看似平和昌盛的乐宁城,暗下竟隐藏着如此汹涌的波动。
“你初来乐宁没多久,不清楚这些也属正常,卢安淼暗暗蓄力多年,如今兵强马壮已经蓄势待发。”荣寅口气沉重,但落银还是细心地听出了这语气中隐含的期待。
是的,期待。
期待那一日的到来,他可以手刃真正的仇敌。
落银沉浸在当今瞬息万变的局势当中,久久都无法回神,然而最让她心绪繁杂的还当是荣寅的家仇,这份无比沉甸的仇恨。
原来他跟卢清芙之间,不光没有她想象中的旧情可言,甚至还可以说横隔着深仇大恨。有着这么一层关系摆在那里,他还需同她百般周旋……着实不易。
而不明情况的她,方才还对他如此怪责。
“这些……你为何不早同我说?”落银口气有些酸涩,还带着些埋怨。
“你瞧瞧你这副模样……我还不是怕跟你说了,你跟现在一样苦着张脸?”荣寅口气轻松,带着笑调侃着,却越发让落银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他处处都在替自己着想,只是从来不会摆到明面儿上来说。
“可你若不跟我说,我只会胡思乱想,最后还不是一样得跑去烦你?亏你成日自诩聪明懂得算计,怎连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落银闷声道。
荣寅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哈哈……能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想必也只有你一个了。”
意料之中的白眼和反驳却没有出现。
腰间反倒被一双纤细的手臂给紧紧的环住了——
荣寅反应过来之后没有犹豫,一手将面前的人反给拥住,扣在了怀中。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都跟我说一说。我帮得上忙也好,帮不上忙也罢,你都得跟我说一说……”落银的声音平素灵动悦耳,此际闷在他怀中低下来,就很有几分软糯糯的味道,衬着她这番平实的话语,让荣寅只觉得心就这样被化去了。
旁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清晰地应了一句“嗯”。
其实当今的局势让她得知一二并无坏处,免得到时候事情来临,让她措手不及。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方式,他都会尽全力护她安好。
外头的霞光正逐渐的散去,天边的颜色也已经从浓烈的绯红渐变成了黯淡的昏黄。
正文、314:祸端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
西雀街一处酒楼之中,临窗而坐的徐折清望着渐暗的天色出着神,一身素净的青衫将他衬的越发清雅挺拔,却掩盖不住通身散发出的浓浓倦怠。
“落银定是不会过来了……”徐盛低声说道,有些不忍。
今日他照例去叶家请人,跟前几日一样没能得见落银,却从看家的丫鬟那里得到了一封书信,说是落银留给少爷的。
徐盛以为事情有转机,欢天喜地地接了过来,跑来交给了徐折清。
岂料,信纸一抖开,上头仅有五个字跃入眼前。
徐盛一不小心瞧见了,就见是规规矩矩地写着这样五个字:怜取眼前人。
字体一丝不苟,似乎由此能看到写字之人的波澜不惊。
徐盛说不清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只知道,其实这句话也是他一直想对徐折清说的。
方秋言是个好妻子。
“明日就启程回祈阳吧。”自打看罢了信,静坐了两个时辰有余的徐折清终于开了口,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清晰的释然。
“诶!”徐盛重重地应下,像是得见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眉开眼笑着。
兴许这次来乐宁并没有白来,至少让少爷看清想通了一些事。
剩下的暂时想不通的,不若就交给时间和……少奶奶吧。
※※※※※※
正如落银估算的那般,月底一至,城西最大的一处庄子月华庄,总算正式且彻底的换了主子,改姓了叶。
这处庄子虽算是个丰厚的嫁妆,但却鲜少有人入住,交接的当日东西就收拾了个干净,次日早,整修的队伍就来了庄子里。叶六郎看重的很,怕出什么差池,干脆亲自过来监工。
里头的院落布局大致都要推倒重新来建,毕竟用途相差甚大。
而改建的图纸早在十日前。就由落银和匠师合作着完成了,落银带着些现代化的创意融合着匠师的专业意见,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匠师从未着手改建过这等模式的茶庄,给手下的人看了看,都觉得新奇又颇为实用,故前些日子一群人就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意思,只等着庄子到手。
加上叶六郎给的价格好,故今日一动工,大伙儿都是干劲儿十足。
午时刚过半刻,一辆青布马车朝着庄子的方向行驶了过来。最后在牌楼前修整的平整的石子儿路边儿停下。
帘子被撩开,下来了两位女子。
前头下来的那位,较后头那位大上*岁左右,却也一身蓬勃的朝气,端看梳着的发髻。还是位未出阁的女子。
后头那位二八芳龄的女子,一袭湖蓝色绣着素白栀子花的衣裙罩着一副纤细的身姿,惹人心怜,一头青丝一半做髻挽起,以一对儿白玉坠着细碎的流苏钗固定,余下一半散在脑后,经日光一照。更显乌黑的发亮,犹如一段上好的华缎。
八月底的日头还是刺眼无比的,又刚过正午,太阳是最盛的时候,二人一下马车,不由自主地就眯起了眼睛来。
“爹——”少女朝着负手立在牌楼前的叶六郎喊了一声。
“银儿?你们怎地来了?”叶六郎正监督着工人改刻牌楼上头的字。听得动静忙转头望了过来,正见自家闺女和纪海各自拎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过来。
“二娘做了些点心和馅饼儿,要我们给送来,说这个比饭管饱。”落银边说边走了过来,将饭盒交给了叶六郎之后。眯起眼睛后退了两步,瞧着正踩着空竹梯攀在石牌楼上凿字的工人。
工人握着铁锥锵锵有声的按着事先拿笔画好的字迹,认认真真的凿刻着。
定睛一看,日光的折射下,影影绰绰可勉强看到刚凿好头一个字儿。
一个规规矩矩的“叶”字初显了大概。
落银心底一阵说不出的涌动。
这个茶庄的购置和修葺,是投了一大笔银子进去的,算是现如今叶家的大半身家了,详细的数字说出来是能让普通的百姓心肝儿都颤上几颤的。
起初,叶六郎和叶流风都不赞同她这么做,觉得她是被茶铺良好的势头冲昏了头脑。就连向来恣意的曾通玄都说她这么做有些冒险。
可她却觉得值。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么做并非是被茶铺里小小的利益收获给冲昏了头,而是许久前就已经拟定好的计划。
她不是不懂观望的人,相反的,她花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