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糊涂!”
蔡国候苦笑道:“只是不知究竟何故栽的,心中烦闷。”
蔡公子忙说:“父亲, 出来就好,别的咱们也管不了了。”
一家子上车回家。蔡公子路上提起他近日认得了个从京中来的朋友极有趣, 得空想到京城去走走、见见世面。起先,因蔡国候身为秦国的细作头子, 十分拘束儿子言行。如今既已无官一身轻,再不必忌讳。他想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何况如今这世道变得厉害,遂答应了。蔡公子不禁欢呼。
丁三老爷极爱颜面。侄女暗中还俗、偷离家庙、在春风楼做粉头的事儿, 丁博章一直不知该如何跟他兄弟说为好。这日,他正坐在衙门里头犯愁, 有个文吏上前唤了数声。
丁博章回过神来,只见案前已围了数名同僚。“何事?”
一位下属道:“大人,才刚得了消息,王爷传令, 内卫将军一职改名为内卫指挥使,着内卫中郎将丁眉接任。”丁博章一愣。
另一位道:“此人与大人同宗,大人可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历?”
再一位道:“好端端的把内卫将军改作指挥使是何意?王爷这是想设置锦衣卫么?”
“内卫与锦衣卫本也是一回事。”众人议论纷纷。
丁博章脸上忽红忽白忽青,眨眼已变了数种颜色。他自然知道丁眉是谁。论起官位,侄女已与自己平级了。然内卫指挥使这职位显见是秦王心腹,比自己更要紧些。半晌,抬目一瞧,下属们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乃咳嗽一声:“天下重名同姓者甚多,见着了再说吧。”挥手让他们散去。众人霎时起疑,暗地里议论纷纷。
当晚,丁大太太上丁三太太院中说了半日的话,顺带斥责了那二房一顿。丁三太太与二房皆莫名不已。
五日后,内卫忽然闯入御史台,不由分说抓走了一名御史中丞。那人乃丁博章的老下属,二人平素极亲厚。丁博章拍案喊道:“小毛丫头反了么?”乃怒气冲冲领着几个人直奔内卫衙门。
才到门口便略吃了一惊。两个大石头狮子旁立着两名兵士,身负火.枪。丁博章迟疑了一瞬,跳下马来直往里走,兵士们倒也不拦着。有个门子迎了出来。丁博章说明身份,门子道:“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小人前去通报。”门子手中拿着一本夹子,夹子上拴着一支炭笔。他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小声嘀咕道,“巳时五刻四分,御史大夫丁博章。”一面翻开夹子,拿着炭笔在上头写字。
丁博章皱眉盯着他手上的腕表看了半日:“你们新指挥使可上任了?”
“已上任五天了。”门子写好后朝丁博章拱拱手,转身往里走。
丁博章在后头道:“你写的这个,是她的意思?”
门子回身恭立:“是。”丁博章有些烦闷,挥挥手打发他快走。门子方去了。
不多时门子回来道:“丁大人,我们指挥使有请。”丁博章心下升起一股无明业火,还不能发作,只强憋着跟他进去。
到了里头一瞧,坐在堂前穿正三品官袍的果真是他侄女丁眉。丁眉已站了起来,含笑拱手道:“不想丁大人来得这么快。”
丁博章冷笑道:“丁指挥使好大的官威。”
丁眉诧然道:“莫非我们衙门的同僚待丁大人有何失礼之处?”
门子满面冤屈低声道:“丁大人,小人可是恭谨的很。”
“不与他相干。”丁博章道,“丁指挥使新官上任,连个由头都没有便闯来御史台抓人?”
“原来是那事儿。”丁眉道,“今儿行事委实急了些。不急不成啊!恐怕他得到消息跑了。”遂拿起案头摆着的一封信递给丁博章。
丁博章一瞧,信封上的地址是咸阳一位道士,笔迹便是他那下属。取出信来,里头写的是些鸡零狗碎的日常琐事。丁博章道:“这有什么?”
丁眉默不作声递给他一份口供。丁博章看罢,心跳如雷。
那口供是乐岚的。既然曹氏显见有奸夫且不是蔡国候,这个名儿少不得又回到乐岚头上去。丁眉向秦王立下军令状,十五日之内撬开乐岚的嘴。
三日前,丁眉独自去见乐岚。先看了他半日,乃正色道:“我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没犯什么罪,你也知道。但你不知道哪样重哪样轻。你以为重的那罪,是可以将功抵过的;你以为轻的那罪,但凡你不洗得干干净净绝无嫌疑,纵然只是个‘可疑’、没有确凿证据,你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乐大人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乐岚抬了抬眼皮子:“丁大人说什么?”
丁眉道:“我说,私通蜀国事小、私通王爷小妈事大。”
乐岚面色无波:“下官听不懂丁大人的话。”
丁眉微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同伙已抛下你走了。救走了曹家伯侄、黄寡妇、百花楼的老鸨子等人,不救你。乐大人,你是弃子。”
乐岚微微阖目:“下官委实不知道丁大人所言何意。”
“啊,不对。人家没有弃子。”丁眉道,“你知道一个小丫鬟么?乃是咸阳百花楼花魁白兰身边的,后来跟着白兰逃跑到了长安,藏身于丁博章府内。她本来没有暴露的,只是白兰对她起了疑心。毕大官人这趟撤走人员,把她也带走了。乐大人身在牢狱,委实不知道外头出了何事。这样吧。大人出去逛逛街。”
乐岚微惊,抬起头来:“丁大人放下官出去?”
丁眉微笑道:“只是让你逛逛街罢了。自然有人远远缀着你。我给乐大人……嗯……三个时辰应该够了。你走走茶楼酒馆花街柳巷,听听市井闲人都在说什么。前几日有一宗极大的热闹事,这会子正满长安议论呢。不过乐大人不能回府,别处你随意去。”言罢,不待乐岚答复,站起来道,“来人,请乐大人洗漱更衣。”转身而去。
外头两个狱卒端了水盆进来,一个打开乐岚身上的铁锁,另一个替他洗脸。乐岚只任由旁人服侍,若有所思。洗漱完毕,狱卒捧来一整套衣裳鞋袜,从里到外都是簇新的,只是款式有些俗气。乐岚换上之后立时变成了个土财主。狱卒又递给他一个荷包,里头是二十两散碎的银子。而后打开牢房门恭谨道:“乐老爷,请自便。”乐岚咳嗽一声,负手而出。
因他入狱的罪名是与曹氏通奸,没过多久这罪名就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