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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有理,乃设法请到一位燕王府中的老嬷嬷,扮作寻常老妇,使人陪她去真无庵进香。老嬷嬷一见那净元师太便认出来了:这老姑子正是先义忠亲王之女晋阳郡主。

    三殿下惊得拍案,赶忙把罗曼找来,道:“不对。范遥不是净元师太的老相好。”

    罗曼忙问:“主公已查出来了?”

    “你道她是谁?”三殿下笑道,“虽年岁大了些,她竟然是晋阳郡主。”

    罗曼怔了怔:“微臣……不大熟络这些公主郡主。”

    三殿下道:“不怪你。她的事儿多少年前就被抹平了,当时也没多少人知道。我这堂姐也算个人物儿。她是义忠亲王之女,先招了个新科状元当郡马,日子过得还不错。谁知郡马早逝。郡主用不着守节,遂想看上了个有妇之夫。”

    罗曼皱眉:“人家没看上她?”

    三殿下道:“也看上了,二人偷情偷得极利索。有阵子传得名声难听,我大伯父不自在,便命那人休妻娶她。谁知那厮只想同郡主偷情、并不愿意做郡马,让我大伯父杀了。她一怒之下出家为尼。”

    罗曼点头:“这个叫范遥的道士就是当年晋阳郡主的情夫,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死。”

    “不是。”三殿下道,“他的年岁显见比我那堂姐大。那情夫小了她十来岁呢,必是死了。那会子我大伯父是太子,太子想杀个草民哪儿会杀错?”

    罗曼想了想:“那就是……她出家之后另找了个道士情夫?”

    “那她为何不还俗与此人成亲?这个范遥连个道号都没取,我瞧着不大像个正经道士。”

    罗曼思忖了半晌,道:“主公言之有理。微臣想着,倘若这范遥不是晋阳公主的姘头,如何会时常去找她?再有,他在京城另有道观、住了二十几年。真无庵的姑子说他是净元师太十几年前的旧相好。纵然不是,也可知他们认得了十几年。他还认得詹峤先生。十几年前正好是京城大乱,他的道观毁了、自身出去云游。依着微臣看,这范遥道长怕是先义忠亲王之臣。詹先生是他同僚,晋阳郡主是他少主子。如此才说的过去。”

    三殿下不禁拍案:“不错!倘若如此,诸事都可以通顺了。”

    罗曼又想了会子:“那范遥说,他还在别处看过供奉金吒木吒的正殿。微臣却是头一回看见。他在哪里看到的?”

    “他两个问过,范道长说在广州几个大庙大观都看到……哎呀!”三殿下又拍案,“广州!”

    罗曼眼神一亮:“广州是王子腾的地盘,贾琮托那边的庙宇给金吒木吒进香火。义忠亲王老千岁还留了个郡主,早年便藏在广东一处蛮部躲过搜捕,如今已嫁在那儿了。前头那十来年,这个范遥想必跟着另一个少主子去了。”

    三殿下叹道:“大伯父已西去这么多年,下属依然忠心耿耿。”

    罗曼道:“微臣也听说过许多传闻,义忠亲王当真是个极好的人主。可惜了得,莫名败与一庸才。偏那庸才又坐不住江山,才有今日之乱。”他默然片刻,叹道,“倘若义忠亲王是败与咱们王爷,倒并不冤屈……也难怪詹先生难以释怀。”乃躬身行礼,“惟愿我主莫要与之同命。”

    三殿下浑身一凛。半晌才说:“我,必不与大伯父同命。”

    罗曼微笑道:“主公既有此志,微臣以为,就不用再费心思探查范遥道长了。”

    三殿下忙问:“先生有何高见?”

    “直上清虚观去访贤。”罗曼道,“纵找不到詹峤,范遥不也是个人物儿?主公能得了他也是极好的。主公今日之境,岂非与义忠亲王有相似之处?他主子连个男嗣都没留下,空留一身本事也无用。”

    三殿下眼神“腾”的亮了,连叹:“罗先生,你真是吾之子房也!”罗曼长揖。

    三殿下乃择了一吉日,沐浴更衣,穿了身素色的袍子往清虚观去打醮。观中主持张道士亲自出面张罗。闹了半日,三王妃领着女眷和几个小王孙小郡主到厢房歇息,三殿下自己袖手闲逛,一不留神便逛到了甘露明王殿。遂命随从留在外头,他自己进去瞧瞧。

    才看这守殿老道士头一眼,三殿下就知道他绝非俗辈。乃上前躬身行礼:“道长。”道士忙打了个稽首还礼。三殿下直言,“我有心大位,求道长相助。”

    老道士双目如能射火光一般盯了他半日,冷笑道:“有心大位?大位是那么好谋的?”

    三殿下含笑道:“故此我来了。”

    老道士哼道:“你有什么能耐?连个世子都不是。”

    三殿下道:“太上皇也不是太子。”老道士身子微颤了下,转身回供桌前添香。三殿下跟着过去,小声道,“听闻范道长认得先太子跟前的谋士詹峤先生。”

    老道士添罢香回身打量了他半日:“你竟知道詹峤?”

    “久仰大名。”

    “罢了。”老道士摆手,“连个名声都没有,哪来的久仰。”

    三殿下恳切道:“我当真久仰詹先生大名。我身边有个谋士,最敬仰他的。那先生时常叹道,倘若先太子听了詹先生之策,早已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平天子。”

    老道士面色徒然一变,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又变了。如此变来变去少说换了十来种神情,转身负手瞧着这年轻人:“你知道詹峤当年给先太子出的是什么主意?”

    “不知。”三殿下作了个揖,“求道长指教。”

    老道士轻声且清晰的说:“兵谏。”

    正文 第736章

    老道士说当年詹峤给义忠亲王所定之策乃是兵谏, 殿中寂然良久。老道士冷哼一声,撤身回到殿侧。那儿摆着个小案,案上乃一局围棋, 老道士左手跟右手下。

    三殿下忽然说:“他的兵谏不是输了?”

    老道士颓然道:“太子何尝兵谏过。倒是义忠亲王造反输了。时机一过,回天乏术。”他顿了顿,“先帝尝冤杀数名立下大功的忠臣良将。虽后来平反, 人已没了。那阵子朝野兵营怨声载道,本是兵谏最好时机。太子不敢动手。先帝遇刺受伤后,渐有改立太子之意。当时太子名望极大, 废太子遭群臣非议。那会子兵谏亦好。先帝退居太上皇、强扶老三上位,京城地方多名忠直能臣挂冠。我曾告诉太子, 那是最后之机。偏他又踌躇不前。机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送上门来。”乃掷子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