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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柳小七愣了:“绿林中人……没这个本事吧。”

    “单个绿林人没有,抓到一起便不好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真明遂咳嗽一声,大伙儿齐刷刷去瞧他。真明道:“这小姑娘说的不错。绿林只能是绿林,不可过界。若是掺合进了朝堂,朝廷必不会袖手不管的。”

    有人喃喃道:“莫非长丰楼掺合进了什么朝堂之事?”

    另一个“哎呦”了一声:“前头那位谢知府不是有个外甥是皇子么?”

    再一个道:“七皇子不是在宫中丢了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又一个道:“那个你也信?他说丢了就丢了?不定什么时候忽然就冒出来了。”

    柳小七道:“哎呀,怪不得谢大人好端端的就把官儿丢了。”一面扭头张望。他与苏澄方才一唱一和的,又明明白白摆出一副“我与苏大人很熟”的模样,众人皆留意他的举动。见他扭头,都跟着扭头看他张望什么。只见柳小七双目正对着那个管事。管事整张脸已黑成了锅底,眼神飘然不定。

    便听那小道士半大不小的声音道:“咦,郭旺大爷,您并没有寄存物件儿,怎么还没走呢?”

    几个知道内情之人神色了然。那管事便是郭旺,定城侯府家生子、谢鲸身边的得力之人,特意留在南昌府照看谢家产业的。这个跟苏大人有瓜葛的小道士竟然认得他。苏韬根本不是郭旺等人所说的、极好对付的书呆子。那土财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江西变天是必然会变的。”

    正文 692.第六百九十二章

    马车徐徐驶入南昌城南一片竹林。林中有座老宅隐于小径深处,桃花翠竹相映成趣。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 徐徐步入宅内。宅中仆妇上前相迎,引着此人一路到了后花园子。一位银发老妇人正指点两个花匠修剪蔷薇篱笆。男子上前躬身行礼:“姑母。”

    老妇看了他一眼:“如何?”

    男子道:“谢家大败。”乃将今日苏韬拍卖朱紫街店铺经过说了一回。

    老妇思忖片刻, 问道:“依你看,那个张大官人和柳大官人都是什么人。”

    男子道:“最初两个铺子皆是他二人竞拍,显见是托儿了。苏韬之妻姓张, 那张氏想必是他外侄女。李大郎说,前两日柳大官人求见苏韬, 苏韬命人去后头找贾先生不着, 遂自己先见他。原是贾先生可巧去了茅厕。出来后,杨土根望着贾先生直笑,说他的托儿来了, 又告诉他柳大官人与衙役在街面上一唱一和之事。贾先生大惊, 说他并未找什么托儿。真明道长便疑心柳大官人是刺客,与他打了一架。”

    老妇命园丁丫鬟等都退下,转身往园中的一座六角亭走去,口里道:“这柳大官人极聪明。连蒸汽磨盘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了衙役几句话, 立时顺杆子往上爬、演得跟托儿似的。”

    “姑母看?”

    老妇轻笑道:“既是京城来的, 想必知道苏韬底细。他赶的日子也太巧了些。”

    男子拱手:“侄儿愚钝,请姑母明示。”

    老妇道:“苏韬到任已经大半年光景,遭谢鲸架空,父母官有名无实。最初静观其变的人家多半都投了谢家。谁知这会子风向突变。苏韬一个师弟,带着二十来个背火.枪的兵士忽的冒出来。来的当日便直拿谢家开刀、封了朱紫街整整一条街。没过几日便公然开堂问案,如今又明着拍卖谢家铺面。可知人家前头那半年都是按兵不动、背地里在查呢。那姓柳的正掐在苏韬审案的头一日凑上去。我老婆子猜,他已在南昌府等候多日了。”

    这会子,他二人已走到亭子里头。男子替老妇移开扶椅,一面道:“既这么着,他为何不早些去投苏大人?还能早些帮上忙。”

    老妇摇头道:“他不是本地人,能帮什么?他能帮的荣国府都能帮。既是苏大人已有章程,他只管在旁候着,掐个合适的点儿贴上去。此人掐了最早的一个点儿。”

    男子坐在对面:“那咱们?”

    老妇道:“谢家必有对策,咱们掐下一个点儿就是了。”乃问道,“我让你买粮食,买了么?”

    “买了。”

    “粮为万民根基,最好下手不过。”老妇含笑道,“谢家头一招八成就在粮上。”

    男子点头。过了会子才道:“如此说来,谢家竟是输定了?”

    老妇叹道:“七皇子没了,苏家背后是荣国府,谢家拿什么跟人家争?左不过舍不得那么多利,欲来个鱼死网破罢了。”

    男子道:“只是谢家根基深厚。”

    老妇抬目瞧着他:“你还怕谢家卷土重来?”

    “侄儿觉得,苏家虽咄咄逼人,不过仗着几个武艺高强的绿林人罢了。”

    老妇问道:“谢家的根基较之义忠亲王老千岁,谁深?”男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老妇冷冷的道,“不是王爷却能买到火器的,唯有两广总督王子腾和台湾知府贾琏。如今又多了苏韬。燕王的兵马纵然没空管苏韬的事,王子腾却是贾琏的亲舅舅。荣国府帮着苏韬从岭南借调些兵马来不难。再有,”她抬目望了望亭外花木,“能压住满屋子绿林人的高手,一个都难得了。苏韬竟能找来‘几’个。”

    男子应“是”。又说:“还有一事。额……”他迟疑了片刻,“言和……今儿跟着我去了。”老妇眉头动了动。男子微微垂头,“我瞧他那模样……仿佛瞧上那个张大官人。”

    “不可!”老妇喝到。

    男子抿了下嘴:“侄儿觉得,他身份虽尴尬些,配苏韬的外侄女还配得上。”

    老妇哼道:“外侄女?那是苏韬嫡亲的闺女!”

    男子大惊:“什么?!”旋即辩道,“不可能!苏韬纵然要人竞拍做托儿,也犯不着让女儿去。”

    “若是她自己想去呢?”

    男子愣了愣:“她一个深闺大小姐,去做托儿做什么?再说,苏大人乃名儒,她想去就由着她去?”

    老妇冷着脸道:“苏韬嫡长女自小长在京城,苏老翰林惯着、荣国府拿银钱捧着,活得比公主还自在。连她老子手里都没有火.枪,她竟有;还敢爬在府衙屋顶上。这个胆儿、这个性子,苏韬是管不了的。打从她到荆州苏韬就管不了。荆州回来的人你不是见过了?不知道她如何退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