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觉得有些古怪。荣信公主不是这么琐碎的人,便是聊些话儿,也都是有见地的趣事儿,这点子自己的事情不至于特意拿出来给她说。可说这话的意思,沈妙又领略不到。
她本来以为今日荣信公主是要问起谢景行的事,没想到荣信公主半句也没提,似乎也不打算提。反而又话锋一转,说起前些日子文惠帝压下沈妙亲事的话来。
“皇兄之前一直执拗着,似乎是很想要你当他的儿媳妇,虽然本宫也觉得不妥。可是那一日在你走后,本宫亲自向皇兄求情,想着让他打消这个主意,皇兄也未曾应允。后来还是托了睿王的福。”她看向沈妙,笑道:“想来沈将军已经打听过原因,也告诉了你吧。”
沈妙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醒起来。
“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本宫也不是希望大凉对明齐真有什么野心。不过也得感谢睿王,若非他这么一句话,皇兄也不会改变主意。你的亲事只怕不会如现在这样被压下来。”
沈妙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却没想到荣信公主突然拉起她的手,笑盈盈道:“之前本宫瞧着你与大凉睿王关系匪浅,本宫到底比你年长许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看人也是一样。睿王身份特殊,本宫想着你年纪小,难免上当受骗,倒没想到他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这一次开口恰好卡在这个关头,本宫想,说是故意的话,就有些勉强了吧。”
荣信公主之前对睿王可不是这么个态度,前后差距如此之大,沈妙越发谨慎,面上却丝毫不显慌乱,只是微笑着答道:“睿王是人中龙凤,臣女是浮游草芥,自是不能相提并论。臣女也没有自大到以为睿王会为臣女说话的地步。”这便是婉言否认和睿王关系亲密一事了。
“本宫知道你是害羞。”荣信公主今日却尤其的执着古怪,她道:“本宫不会说出去的。”
沈妙还想说话,荣信公主却又转头说起别的事情了。
荣信公主今日尤其兴致勃勃,拉着沈妙说动说西说了许久,就像方才说起睿王,沈妙还以为荣信公主会继续追问下去,荣信公主却又转头问起了近来罗雪雁可有给沈妙想看合适了的青年才俊。
从晌午东拉西扯聊到了夜色降临,荣信公主都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结束今日的话头,送沈妙回府的意思。沈妙也有些摸不清楚荣信公主的意思。
惊蛰和谷雨倒是想沈妙早些回去,省的路上天黑不好走,地上打滑马车看不清楚。可是这里是公主府,公主没说话,沈妙没说话,哪里有她们两个下人说话的地步。
等到最后一壶茶喝完,荣信公主站起身来,惊蛰谷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想着荣信公主今日难得这般兴致,好容易到了现在可以回沈宅了。谁知道荣信公主又亲切的拉着沈妙的手,笑道:“陪我去院子里转转吧。”
惊蛰和谷雨张大嘴巴,这里是公主府,荣信公主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院子日日都是自己逛,好端端的沈妙来做客,却让人去逛什么院子。而且这黑灯瞎火的,外头又冷得很,逛什么院子,也不怕着凉。皇家的公主都是有这种怪癖么?
沈妙却是看明白了。荣信公主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邀请沈妙来公主府,也绝不是只是要沈妙陪她说说话而已。荣信公主必然有自己的打算。
可沈妙无法拒绝。
她道:“好啊。”
出乎惊蛰和谷雨的意料,荣信公主带沈妙逛的“院子”,原来是一处偏院,夜色里门口没有打上灯笼,看不清楚牌匾上的是什么字儿。
荣信公主一手拉着沈妙跨进屋里,笑道:“这院子叫做‘行止院’。”
沈妙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荣信公主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荣信公主一进屋,就很是怀念的双手抚过架子上的一些小玩意儿陈设,笑道:“这里是景行住的地方。”
惊蛰和谷雨跟在身后,闻言都是有些诧异,谢家小侯爷住的地方?
“景行自小就没了娘,玉清走了后,本宫怜惜他年纪小就生世坎坷,又恼恨临安侯不安于室,惹得后院失火。玉清命苦,临终了还要得个妒妇的称号。只是当时却被方氏钻了空子,倒不能堂而皇之的对付她,否则还会为玉清招来地下的骂名。本宫当时一时气恨不过,二是怕方氏再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就将景行抱回公主府养着。”
“景行生来就很调皮,和本宫也很亲近。本宫自己没有儿子,想着若是一直将景行养在身边也不错,后来就在这里为景行修了行止院。”
荣信公主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还很是喟叹。随着她的描述,沈妙也似乎瞧见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嗷嗷待哺的模样。沈妙幸运的是,她父母都健全,并且十分疼爱她,虽然因为沈家二房三房挑拨而生出疏离,可到底能补救。可谢景行自出生以来却是没有母亲的。
或者说,他一出生,在明齐这个假的身份里,扮演的也是一个可悲的,并不顺利的角色。
“景行在本宫这里被本宫养的很好,临安侯来要了好几回人,甚至从皇兄那头入手,本宫也照样不领情。可后来方氏也生了两个儿子,本宫就将景行还回去了,”荣信公主转身看着沈妙:“你可知道为什么?”
沈妙思忖片刻,道:“因为谢小侯爷是临安侯府的嫡子,临安侯府本该由他继承。若是小侯爷一直留在公主府,就会被方氏和谢家两个庶子兄弟钻了空子,指不定临安侯的位置日后也会落于他们兄弟二人之手。”
荣信公主闻言笑道:“本宫早就知道你是个通透人,我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断然是不可能想到这里的。”
沈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自然是的,年轻姑娘家,没生过孩子,自然不会为孩子打算,哪里看的长久。可是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推己及人,若是换成是婉瑜和傅明,她也会让婉瑜和傅明回去。本就是该自己孩子的东西,凭什么被别人白白占了便宜?
“虽然景行回去了,可是他和本宫的感情也很好。都说血浓于水,本宫生怕他和临安侯好了,受了小人挑拨,反而会对本宫和玉清有所怨言。可是让本宫意外又欣慰的是,他和临安侯的感情却一直不怎么好。无论临安侯如何讨好他,他也不咸不淡的过着。有时候本宫想着,他和临安侯看着真不像是一对父子,又何来血浓于水的说法?”
沈妙的心重重的悬了起来,荣信公主这话里的别样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荣信公主拿起架子上的一面小镜子,道:“其实不是和临安侯看着不像是一对父子,和玉清也不怎么像。临安侯是个浑人,却有些优柔寡断,在有些事情上拎不清,否则也不会被方氏那样的小贱人算计。玉清就是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