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附和问道:“阿姊可需随行带几个护卫?”
穆清出事后,宋修远发觉青衣果真是那个与东宫传信的细作,纵然她忠于莫词,却也不愿再让她留在侯府,此番直接命她跟着莫德回蜀;而杜衡已将悦世客栈及手下的暗卫交由厉承打理,故而眼下只能从侯府内寻几个可靠的护卫跟着莫词上路。
莫词却摇头,看向杜衡:“人多反而打眼。郎君是游侠,可否劳烦郎君一路护我周全?”
杜衡有些怔愣,讷讷应了声。他的功夫虽不及厉承,但护送一个女子回华蓥却是不成问题。
莫词面上又浮起了浅浅的笑意,朝着杜衡欠身行礼:“如此,多谢郎君。”
杜衡回过神来,将琴放到身旁的案上,笑着回礼道:“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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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去岁嫁过来的那位,实则是琅王府的莫谣郡主。莫词郡主病重,蜀帝便封其妹为穆清公主,和亲夏国。从前只道莫词郡主风流媚骨,然而其妹更甚!只是这位莫谣郡主自小在华蓥长大,世人只知其姐而不知莫谣,竟讷讷地将和亲而来的认成了莫词郡主。”
西市铺子内,说书先生正捋起衣袖,说得口若悬河。底下的看客听众们神色各有所异,不过终是不像先前说书先生说道褚遂落狱一案时那般的不耐了。
“原来天底下竟有两个风流媚骨的美人,一个让镇威侯得了,不知另一个又会归往何处?”世人皆爱美,如今有了姊妹易嫁的佳话,思及还未许嫁的莫词,底下那些还未成亲的男子不免起了遐思。
“不许你听那些劳什子话!”坐在下首处的小娘子扯着身边少年郎的衣袖,嘟囔道:“也不许你去瞧那两位郡主。”
少年郎报之一笑,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小娘子的脑袋。
小娘子看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身段,吞了口唾沫,不想再听什么风流媚骨的混话,抖开脑袋上的手掌,又朝着说书先生朗声问道:“先生将这一桩秘闻讲完了,数日前太子妃銮驾出京的秘闻却还未讲呢!”
声音甜糯,小娘子又生得娇俏,说书先生笑眯眯道:“好,好,这就讲!”
“且说那莫词郡主此番跟着父王入夏探望阿妹,却不想在路上被前太子妃发觉。太子妃何许人也?宫里的贵人们,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心!立觉其中有诈,将莫词郡主误人为冒充穆清公主的刺客,拘了起来。无故拘谨皇亲可是重罪!”
在座的众人恍然大悟。
“唉!若真要论起来,若当年琅王府不曾佯称莫谣郡主夭折将她送至华蓥,便不会有如今这等事了!”
仅是因为无心之失便被废除了太子妃之位?小娘子似懂非懂。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郎,少年郎亦不解其中道理,看了眼天色,劝道:“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吧,若让伯母发觉,下次再出来玩儿就难了。”
小娘子歪着头想了想,左右她也听了个大概,便点头应了。
铺子里谁也未曾发觉外头何时停了辆马车,只是继续窃窃交谈着。说书先生悻悻地咳了声:“小老儿今日乏了,各位路过的看官不若明日再来?”
眼见着铺子里的看客听者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穆清放下马车的帷帘,转过脑袋去瞧身侧的宋修远。宋修远神情淡淡,对着坐在车辕上的林俨吩咐道:“回府。”
车轮子辘辘碾过青石地,有微风飘来,透过轻薄的帷帘,带着丝丝凉气钻入车内。
今日是杜衡与莫词动身回华蓥的日子,宋修远与穆清送着他们从城西的金光门而出,一路行到郢郊的长亭。回府的时候路过西市的说书铺子,穆清耳尖,听见了自己的名姓;宋修远心细,看到了穆清微微挑起的长眉,便吩咐林俨将马车停在铺子外头,跟着穆清听了许久的墙角。
中秋宫宴上的种种纷扰夹杂着东宫秘辛,不便向外人道起,于是到了布衣百姓这儿,又成了另一种说辞。论理明安帝不知晓受封为穆清公主的是莫谣而不是莫词,眼下坊间传闻却成了她;至于东宫受到惩处的缘由,也成了无心之下误将莫词视作刺客,拘于东宫后殿。
穆清敛眸回想着适才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环环相扣,逻辑严密,一时之间竟连她这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有些恍惚,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宋修远看到穆清多变的神情,想到这几日她与莫词的亲近,只以为她不舍阿姊阿兄,便关切问道:“怎么了?”
穆清忽然睁眼,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清亮的光彩,望向宋修远:“阿远你说,方才我们从说书先生口中听到的这些秘闻,会不会是宫中特意走露出来的风声?”
宋修远愣了神,看着穆清灼灼的目光,却是又笑了。将人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他道:“阿谣甚聪颖。”
穆清了然。这一回东宫做的事到底有损天家威严,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堵不如疏,与其让坊间传闻神乎其神,不若主动放出些添油加醋的风声,于无形中把控流言蜚语与百姓舆论。
宋修远拥着穆清,叹道:“近来郢城的百姓谈及的事情大多与你我相关,掺和进了东宫,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朝廷恐会放出些旁的大事,转移百姓的注意。”
穆清想了想,从宋修远怀里扭过身子,正对着他的双眸,问道:“下月初三宣王大婚,可算得上一件大事?”
宋修远应了,却又道:“九月初三......还是有些远了。”
穆清颔首,若有所思。
未等到九月初三,果真传回了一件大事,吸引了百姓的大半注意:六月末与申屠骁行了成亲仪礼的宁胡公主有孕,凉国上下欢喜异常,当即八百里加急将喜讯递回了夏国。
听闻消息,穆清愣了神。算算日子,宁胡公主成亲尚不足两月......
而她与宋修远却已成亲一年有余......
☆、魂飞
穆清知晓,庚帖婚书瞧着虽只是几张薄薄的文书,但她是蜀国宗亲,宋修远又是勋贵侯爵,若没有宣王殿下从中周旋,昔年的和亲诏书不会这么快寻出,庚帖婚书亦不会这么快便制好。她思忖着,或许姜怀瑾呈给明安帝的诏书根本就不是四年前的那一份,故而宋修远才如此笃定上边并无莫词的名姓。甚至,有没有可能连那些庚帖婚书都是提前备好的?
只是,几月前宋修远还警醒她莫要与宣王府扯上联系,眼下却......宋修远何时与姜怀瑾如此熟稔了?
穆清不解。她问宋修远,宋修远笑而不答,只是帮她拂去双颊上的碎发,宽慰道:“日后你去太尉府寻柳娘子亦无妨。”
承了宣王府的助益,事了之后,于姜怀瑾夺嫡一事,宋修远再想撇干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