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乔伊的手指左看右看:
“你手指上藏了什么机关?”
“没有机关。”
乔伊任她摆弄他的手指:
“愿赌服输。”
“没道理你不看我,也能连赢我二十盘。”
——他是没有看她,但他可以误导她,让她自以为猜出他下一个手势,从而做出他预测之内的反应。
“这种简单的赢法没什么好说的。”
乔伊朝玄关偏了偏头:
“女主人,去开门。”
“……”
春天,她还没有来得及修剪花枝,花园里的藤蔓一团一团地爬在她的秋千上,她不得不从密密盛开的山茶下钻过。
一只浅蓝绿色的八色鸟立在秋千枝头,被她的动作惊扰,扑腾扑腾翅膀,飞了出去。
李文森站在门边,手指贴在指纹扫描处。
她看着那只飞远的八色鸟,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遗漏了,但一时又怎么想都想不起。
电子锁发出一连串的“滴”,指纹配对成功。
门开了。
她在生锈的门框下抬起头。
来人淡金色长发披肩,年轻而白皙的脸上长着几颗小小的雀斑。
詹姆斯-英格拉姆,正单手支着额头,斜斜地倚在她的门框上,以一种莎士比亚歌剧里的姿态,深沉地注视着地上一株半死的狗尾巴草。
“……”
李文森沉默了两秒:
“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英俊?”
他帅气地撩了撩淡金色的长发,仍是那副中世纪美男子的相貌,只是眼角比昨天晚上多了一丝淤青。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斯坦福的姑娘们在我的寝室门口排着长队,就是在等待和我说这句话的机会。”
“……你是密歇根大学的。”
“是吗?”
他困惑地皱起眉头,随即笑起来:
“哦,那一定是斯坦福的姑娘们开车开到了密歇根,然后在我的寝室前排起了长队。”
“……”
李文森按了按太阳穴:
“你到底来做什么?”
“我来找您,您住得太偏僻了女士,但所幸风景还不错,适合您身上玫瑰花一般的气质。”
英格拉姆熟练地牵起她的左手吻了一下:
“也适合您手上这个**的小伤疤。”
李文森:“……”
“劳烦让让……我从昨天晚上十二点开始,敲遍了所有人的公寓,经历了几场可怕的劫难,这才找到你。”
英格拉姆自来熟地把她拨到一边,挤进了她的大门:
“我简直不敢相信里都是一群怎样的奇葩——生物组的四眼狗们在花园里养殖腐蚀性巨型腔肠生物,而在我去拜访南路公寓七号时,几个鲁莽的小怪兽不由分说地揍了我一通,就因为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在他们的卧室里开性.爱party。”
他颇为遗憾地说:
“但最后,我只看到一个臀部长歪了的老女人。”
“……”
李文森伸手拦住他:
“我记得《行为守则》里明确说了,禁止新人乱敲门。如果你想拜访我,要先向我提交申请书,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你说那本累赘的小册子?我早扔了。”
英格拉姆完全无视她拦他的举动:
“本少爷这辈子连美国宪法都没遵守过,还会去看一本破守则?老师你真可爱。”
再度被拨到一边的李文森:“……”
只是,还没等英格拉姆走到两步——
“等等。”
他站在庭院中央,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回过头,慢慢地说:
“我刚才有没有给你喷香水?”
“没有。”
李文森又拦在他前面:
“我建议你回去稍微阅读一下那本守则,私人时间我有权不接待……”
她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英格拉姆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捧着她的脸,像犬类辨认自己的领地一样,在她脖子边嗅了嗅。
“完了,我的鼻子失灵了。”
他以一种费解的,仿佛看世界末日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居然在没有给你喷香水的情况下,还觉得你的味道很好闻。”
李文森:“……”
抱歉,你不是鼻子失灵,你是大脑失常。
“一定是你昨天太帅,把我迷住了。”
他喃喃地说
“难道这就是爱情?”
……
李文森看了他三秒。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等一下,我去帮你联系一个好一点的神经科医生。”
“我的大脑就像我的美貌一样毫无瑕疵。”
英格拉姆夺过她的手机,再一次试图从她身边的窄缝里硬挤进去:
“而且我今天来,是要找你探讨严肃的心理学问题,你不能把你的学生拒之门外。”
“非进不可?”
“当然。”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往里走。”
“你吓不倒我。”
“那你进吧。”
李文森侧身让开路:
“我已经提醒你了。”
“你是无法阻止我的,老师。”
英格拉姆推开玄关门,灿烂地笑了:
“我可是整整找了你十个小时,就算此刻山洪暴发,也无法把我从你身边冲走……走!走!走!走!”
他脸上的肌肉,忽然像波浪一样起伏起来。
两秒钟后,他“噗通”一声,栽倒在玄关门口。
……看看吧。
年轻人就是这么不知轻重。
都说不要在里随便敲门了,很危险的。
……
“玄关虹膜验证失败,发现陌生生物入侵,振荡电路装置激活。”
伽俐雷愉快的声音响起:
“抱歉,夫人,伽俐雷不小心把电击强度调高了一点,释放电量大约是普通电击棍的两倍。”
“没事,你做的很好。”
李文森从英格拉姆不省人事的尸体上跨过:
“看看他死了没,没死就扔到门外去。”
“要是死了呢?”
“死了就扔到垃圾桶去。”
“好的,虽然先生什么都没说,但伽俐雷敢用硬盘发誓,他也很想把这具尸体扔进垃圾桶。”
伽俐雷开心地用力臂吊起英格拉姆的衣领:
“因为在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亲吻您的时候,先生就站在窗边,久久地凝视着那不忠的一幕。”
“……”
李文森顺手关上门,默默地想……
吻手礼是正常西方礼仪,她哪里不忠了?
而直到她走回客厅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喂,讲真,她到底为什么要对乔伊忠诚?
……
“处理完了?”
刚刚见证了不忠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