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机也不响了。
“您是陈小姐吗?”对方点点头,朴素但干练,有着像老师一样亲切的气质。
陈小姐先问了她饿不饿,吃过早餐了吗,相当热切。接着问她是否参观了这些雕像,要不要她帮忙介绍一下。原来陈小姐平常也会做导游,听到凯萝已不是第一次来,只是重温这里的作品时,她开心地笑着,
“firenze 真的是遍地的艺术品,而且到处是艺术家!所以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原来陈小姐来义大利念书后,先待过罗马与米兰,最后落脚在佛罗伦斯。
“而且,这里的食物非常棒,让我真的离不开这里。柯小姐,我们现在就去吃午餐怎么样?”她热切地提议着,
“但我不大饿,可能吃不了什么。”凯萝轻轻摇着头,
“您一定要尝尝!一点点也好,总不可能中午不吃吧?”陈小姐说着,似乎其实没有要让凯萝拒绝的意思,她撑着大伞,边说着餐厅就在附近,边引导着凯萝继续往前走。
在附近的小巷内,她们转进了一家门面并不起眼的餐馆,十一点才刚开店,但陆续就有客人进来。凯萝压下心中被强迫而产生的微微不悦,试着心平气和地翻开菜单。
是义大利文,似曾相似的字,但凯萝不能确定…
“佛罗伦斯有名的就是牛排, bistebsp;fiorentina!就是 t-bone …中文怎么说… t 骨吗?”陈小姐跟义大利人一样比手划脚说着,但讲到最后只歪着头想不出正确的说法,
“丁骨牛排。”凯萝帮忙终结她的疑惑。她也想了起来,皮件、牛排,都是佛罗伦斯特产。
翻译介绍着正宗的佛罗伦斯牛排是用丁骨这部位的肉,碳烤、厚切,因为是吃草的牛,生却不见血。说着她吞了口水,凯萝见了微笑着,难道她在住这儿也不常吃吗?还是真的很好吃?就像台湾有人天天吃牛肉面也不会腻一样。
牛排端上来时,凯萝被它的份量吓了一跳。即使是两个人吃也太大了吧,
“哈哈!柯小姐你一定觉得这份量很大吧?这是两人份的啦。”陈小姐解释着,边问她要不要也点杯餐酒?凯萝犹豫了一下,看着这味道肯定很浓郁的牛排,觉得还是该配个酒比较好,便点了点头。
她切了一点、尝了一口,又嫰又甜,确实十分鲜美。她感激地对翻译笑了笑,心里却不停地想着爱吃牛排的瑞心。若是她们一起吃,瑞心一定可以吃得很开心,她也不必吃得太撑。这么想着她又吃了一块,真的美味多汁,而且十分新鲜。搭配生的芝麻叶,微苦带点甘味,一种清香的味道沁入,确实,义大利人懂吃。只是凯萝的心情十分苦涩,该与她分享这美食的人,却被她狠心地留在台北。
陈小姐一直劝她多吃点,但凯萝的心情愈来愈差,她只苦笑地摇摇头,说最近胃不大舒服、不能多吃。她啜了一口红酒,即使只是一般的餐酒,也已有一定有品质。凯萝不想多喝,毕竟都说了胃不舒服了,但的确是…没有任何进食的意愿。
她礼貌地坐着等翻译用餐,真诚地希望别坏了她的兴头,也开口请她别介意、慢慢吃。凯萝看着餐厅里的其它客人,有些看来是退休出游的洋人、带着游客的紧张感,有些也许是当地人、边用餐边比着手势谈笑着。也有一桌亚洲人,看来是一家人,孩子至少是大学生了,那女儿正像是瑞心的年纪。
侍者将一大盘像是香草冰淇淋的东西端到了亚洲人那桌,除了爸爸之外的人都惊呼着,因为真的很大一盘…凯萝也心想,西方人的食量真的不一样,吃什么都是大份量。当侍者指着一小杯东西跟他们比手划脚时,那女儿瞪大了眼。大概是说那杯东西能淋到冰淇淋上。
“弟,你来淋,我来录视频,热巧克力淋上冰激凌,真是太牛了!”原来是中国人,这小姊姊轻亮的声音交待着她弟,说着拿起手机录影。凯萝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回头与陈小姐再聊了一下。
但她还是不禁再看了那女孩,这会儿她正眯着眼享用着熔岩冰淇淋。她脸上漾着单纯而幸福的微笑。凯萝不仅觉得似曾相识,更感到浓烈的懊悔。
在这异国的餐馆里,她抬头看着挂着的画、看着摆设、看着餐巾,但什么也进不了眼,她无法融入、被这个世界拒绝在外。不该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每一件好事情都大声谴责着她。她试着表现得若无其事,只轻轻地掩起了脸,希望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像是听到什么熟悉的声音,也感到陈小姐轻轻地碰碰她,
“柯小姐,是你的手机吗?”
在她的包里,闷闷地响着的是她台湾的那支手机的铃声。她试着不要太慌张地翻出手机,
是瑞心打来。
她以眼神向翻译示意后,连忙拿着手机,起身她先想往餐厅外头走,但看门口的路上人来人往的,肯定很吵。她张望着餐厅各处,站到了比较安静的过道上,在她自己巨大的心跳声中,接起了电话,
“凯萝?凯萝?”世界彷佛静止了,
“瑞心。”听到瑞心的声音,凯萝激动得眼眶都湿了,
“…abby 跟我说你在义大利。”这不是幻想,是活生生的,她的至爱。她讲话的模样,生动地浮现在她眼前。
“对。正跟翻译吃饭…”凯萝眨眨眼,身旁的世界才开始流动。
“阿…你在工作吗?”瑞心听起来退缩了,
凯萝急着回她:“不是!…就吃个饭。”好希望瑞心能多说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瑞心突然就这么问,
“瑞心你看了我的信吗?”凯萝没回答,而且还明知故问,
“看了,但我们需要谈谈…”凯萝闭起眼,瑞心的声音,她怎么都听不够,
“嗯…”
“凯萝,你不能自己这样替我们两个决定。”
“嗯。”凯萝认真听到了她说的,
“喂?你听得到我吗?”
“我听到了,瑞心。”我好想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凯萝心里只疯狂地这么念着。
越洋电话的话质很不好,而且,听到她的声音,想念她的感觉更是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但她知道,是自己做了决定,离开她、让她别跟自己在一起,才会有更好更适合她的对象。凯萝紧抓着电话,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很慌乱。
“凯萝,我好想你。”她似乎听到瑞心在那头哭了。凯萝自己的心,瞬间也碎成一万片。
我也好想你,凯萝好想这么说。“天哪…我不知道怎么办…”但她只这么说,这也是她的肺腑之言,她无助得不小心脱口而出了。
“…你先吃饭?你可以打给我吗?或是我再打给你?”瑞心温柔地说。
“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