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们,是这类家庭共同的写照。柯凯萝在美国读完书被催着回台相亲时,一表人才的翟家三公子,就是这种忧郁的气质令她感到熟悉而安心。
环顾这个她前婆婆的家,翟贺与弟弟妹妹长大的家,守着传统的风格但又透出不甘心的豪奢。就像婆婆的个性一样,遵守所有的规矩、顾及所有层面,十足地掌控一切。无数的框架下,若有压抑不住的部分,恐怕她的抒压方式,就是让子女觉得惊恐吧。看着玲玲正画着一只有蓝色斑点而且尾巴是红色的小狗,她实在很担心女儿在这里会受到婆婆太多不好的影响。
翟贺喝光了他的奶茶却没离开,只是不安地玩着空杯子;那是只好杯子,凯萝起身伸手跟他要了杯子,从他手拙的手里救回它。步向厨房,翟贺跟了过来,流理台旁他开口问了,
“carol,真的不可能了吗?我们。”凯萝很惊讶在此时又听到这句翟贺很久没讲的话。
他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没上油的浏海掉了下来,掺着比记忆中更多的白发。软弱的眉毛和高鼻子纠结着,他究竟此时哪来的什么心情,怎么会还没放弃,怎么会以为“我”还没放弃,在这么多事之后。
“你…我不懂,你现在在说什么?”但凯萝知道他是认真问的,所以她也认真回覆。
“妈已经下最后通碟,要我马上挑对象结婚…”翟贺低下眼,手指沾着流理台上的水,
“你知道…她想要孙子。”翟贺嗫嚅地说,
“那既然这样,孙女可以给我吧?!天哪!”凯萝暴怒地提高了声调。
派私家侦探跟踪她、抢走完全的监护权,软弱善良的翟贺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是个“妈宝”,而这些手段对于婆婆来说,太自然、再简单也不过。十年来她从翟贺的眼里,曾经看到多少的压力,而这些高压,他几乎没为她挡下过。婆婆的期待与要求,如同排山倒海将他们淹没。即使在此时,凯萝多希望她仍有一丝慈悲,能施舍玲玲给她,如果新媳妇能为她带来宝贵的孙子的话。
无力与愤怒,瞬间让世界变得惨白,她头晕地走到餐厅坐下。翟贺也坐下关切地看着她。凯萝深吸口气,知道现在他提出的问题并不是女儿,哦,这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他问的是另一件事,
“对,没有可能。绝对。”才这么回覆,他受伤的样子,已经让她后悔,
“harge. 我们不需要重新经历这些,对吗?已经够了。对你、对我都是。”她想握起 harge 那正纠结的手,但…还是算了,他不需要、也不应该再得到,来自她的温柔。
“mommy!你看,狗狗都画好了!”rindy 拿着画跑了过来,
深吸口气,凯萝强装笑容,摸着女儿的头,“我看看… 哇塞!这有只绿色的狗,这是什么?它有红色的腰带吗?”
“yes! bebsp;he is a super dog!!”玲玲最近有点着迷那些超级英雄,她的想像力很丰富,凯萝不希望限制她,上回带她经过玩具店,女儿的确在男孩的超级英雄区好奇地逗留了一会儿。再婚,翟贺若再婚的话,玲玲就会有新的妈妈。新的妈妈,又怎么看待这些?无数的担忧瞬间淹没了凯萝,她心慌地看着玲玲正解释每一只狗,突然将她抱到她膝上,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
翟贺走了过来,也端详着 rindy 的画。但他的眼神留连在凯萝脸上,红了眼眶的她,亲著女儿的头发,哀切的回望前夫同样悲伤的眼神。
第25章 婚姻(1002)
所以翟贺是找她来讲他要再婚的事。会发生得很快吧,就如同他们当年一样。柯凯萝在十年的婚姻中,常常懊悔地想阻止 26 岁的她答应这门婚事。之前在美国念艺术的八年间,过得自由,却没有学到让自己自由吗?是为了终于可以博取父母的欢心吗?是因为翟贺曾经的温柔及熟悉感吗?她就这么傻傻地在三个月内答应了这门婚事,符合了所有人的期待。
除了她自己的,那红色的囍字甚至还没从房门拿下,她就后悔了。
除去婆婆的威吓、除去进入另一个家庭的种种不习惯,越与 harge 相处,她越深知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情,想骗自己也骗不来。
她知道翟贺爱她,至少在他的世界里。他们之间,感情的天秤太不公平,所以她对他总怀着歉疚。一开始她还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不习惯、她能调适;但加上婆媳之间的问题,翟家宅第里的种种荒谬,很快地这婚姻生活就变得无法忍受。那时他们还住在这里,每一天她睁开眼,白天只害怕需要单独面对婆婆,而傍晚时,她不知道该不该期待翟贺回来,不回来,与婆婆的晚餐如坐针毡,回来了,晚餐的气氛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同时还有与他之间,漫长的晚上。
她唯一的喘息是婆婆那些要出门的周二、周四及周末白天。abby 在美国下班后,她们会 msn,有时也会讲电话,她所有的害怕与不满,可以跟她倾诉。如果不是艾明,她绝对撑不过那段日子。
“mommy!帮我写名字!”听见女儿玲玲撒娇地说,凯萝的思绪才回到现在。
“你不是会写了吗?”她慈爱地看着女儿,聪明的大眼睛像她爸爸,其它的部分,就像是自己的小小缩影。
“你帮我写比较漂亮阿!这是要比赛的耶!”女儿坚持着,说着还爬上来自己坐在她怀里,她挑了紫色的彩色笔,硬塞到凯萝手里,小手掰着她的手,帮她把笔握好,就像小时候她帮她做的一样。
“好,你要写在哪里?这里?好,…翟…令…恬…好了!”她笑着看女儿装模作样地端详着画作上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地抬头朝她开心地笑着。
六年前,知道自己怀孕时,她和艾明几乎已经实际开始筹备她们想开的艺廊,也正在开始问律师离婚的事,不死心的她再去医院确认,看着印出来的超音波图,她真的差点崩溃。原本,在艾明的支持下,好不容易想清楚的问题,她终于有勇气要做的事,她为了挣脱一切所做的努力,所有的所有,就将在这瞬间崩毁。
艾明扶着发抖的她在医院走廊坐下,不甘愿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瞪着 abby,泪水滴在那张小小的黑白纸片上,而 abby 的眼神…哦!她的眼神!凯萝心痛地摇摇头,想远离那一幕。那纸上的小白点,已长成眼前心爱的宝贝,那都过去了。
怀孕时,翟贺终于搞定了他们信义区的新家,在相对安宁的小家庭里,柯凯萝花了几个月平静下来,重新接受为人妻、为人子女的角色,也决心面对自己新的责任。女儿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