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道:“那我问你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他拿出那张灰色的纸片小人。
“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黄鼠狼迟疑了片刻,小脑袋点了一下。
冬至又问:“跟日本人有关?”
黄鼠狼眼睛乱转,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冬至怒道:“到底是不是!”
黄鼠狼:“我真的不能说!一说就会死的!”
冬至想了想,又问:“除了坠楼那个男人,还有差点病发死去的人,还有没有出过事?”
黄鼠狼下意识道:“没有,他们刚来……”
话没说完,它忽然吐出一口血,白色床单上多了一滩小小的血迹。
冬至吓一跳。
黄鼠狼哭道:“我都跟你说了,你非是不信!我只用幻术吸引别人进来多住几天,但最近在这里住着住着会没精打采,还会生病,这不是我干的,其余的我不能再说了!”
见它的表现不似作为,冬至心下有点不忍,忙道:“行行,我就再问两个问题!对方现在还在不在这里?”
黄鼠狼摇摇头。
冬至:“那他去哪里了?”
黄鼠狼:“我不知道。”
冬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黄鼠狼:“我不知道……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冬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开始忽悠道:“你想不想进特管局,既然你也认识看潮生,就应该知道特管局里也受妖怪的,只要这次你能协助我立功,我回头就跟局里推荐,再加上看潮生的关系,不愁你进不去!”
黄鼠狼看起来有点心动,但又垂头丧气道:“可是我至今没能化形,特管局怎么可能要化形不了的妖怪!”
冬至道:“甭管进不进得了,只要立了功,我就可以帮你申请奖金,到时候你把名额让给自己的子孙也行,你只要提供线索,又不用去跑腿,对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黄鼠狼犹豫半天,终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但你手上这种纸片我见过,那个人在旅舍里还布置了不少……”
刚说出这句话,它又吐出一口血。
“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了!”冬至忙道,他现在后悔出门前忘了跟李映或张嵩他们要几颗伤药,毕竟茅山龙虎山都是丹药大派,治伤效果没话说。
冬至把所有线索串起来梳理了一遍。
这里表面上是黄鼠狼在镇守旅馆,用幻术给旅馆拉客人,贺嘉跟旅馆里的员工之所以不受影响,是因为黄鼠狼把他们当自己人,没有对他们施加幻术。
别有用心的人发现这一点,并在这里设下埋伏,制造出两桩杀人未遂的案子,从黄鼠狼的话来看,这些陷阱应该刚布置没多久,所以还没来得及酿成什么惨剧,而正好两次事发,都让他给阻止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
“我问你,贺嘉之所以很反感来这里,是不是你给她下了什么暗示?”
黄鼠狼点点头:“我没给她下幻术,后来又怕她在这里有什么危险,就给她下了一点暗示,把她往外撵。”
冬至瞪它:“你知道要保护贺嘉,难道这里的住客就不无辜了?”
黄鼠狼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没敢吱声。
住客生病。
两起杀人未遂的案子。
像式神的纸片人。
冬至皱起眉头,尝试将这些细碎的线索联系起来。
黄鼠狼偷看他一眼,讨好道:“那个啥,大兄弟,能不能先把阵法解开,我在这里头待得闷!”
冬至没理它,咬着手指出神地思考。
黄鼠狼不死心:“你看你也认识看潮生,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你就忍心看你六叔在这里受苦啊!”
冬至忽然道:“老六,我问你,对方是不是想要吸取这些住客的生气或阳气?”
黄鼠狼愣了一下,懊恼道:“你别问我,我不能说,跟他有关的事情我都不能说!”
冬至看它这反应,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不由精神一振,心想这又是个突破口。
“但我有个问题,如果对方这么悄无声息地吸取阳气,不是更加稳妥吗,为什么还要杀人未遂,引起我的注意?”冬至旋即又陷入另一个困惑里,“难道他知道我在这里,故意这么做的?”
黄鼠狼小声道:“应该不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说完又是一口血吐在床单上。
虽说黄鼠狼体型小,吐出来的血不多,但也够它受的了。
它嘤嘤哭泣:“我嘴贱,我再也不说了!”
冬至抽了抽嘴角,继续自己推测。
“那人几天没出现,又在这里布下式神,本意是借你的幻术,趁机吸取住客的阳气,但是接连两天差点出人命,唔……难道是那些式神吸取的阳气多了,自己有了意识,自作主张,等不及这样细水流长地抽取阳气,所以才想通过杀人来快速收集?师父倒是说过,式神与傀儡有异曲同工之处,高明的阴阳师或傀儡师会为它们注入生气,将它们变成富有生机的活物,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仅如此,当时龙深还举过一个很著名的例子,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之后,肢体不全性命不保,他师父太乙真人就以莲花莲叶莲藕为他重新塑造肉身。这在普通人听来自然是神话,但对修行者而言,并非天方夜谭。说白了,就是以生魂或阳气注入道具里,令其变成大活人。
冬至道:“这样吧,我先放了你,反正你是这里的保家仙,想跑也跑不了,我也不需要你说什么线索,但如果他再来,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黄鼠狼哭唧唧:“我打不过他……”
冬至道:“如果你答应通风报信,我就去帮你问看潮生化形的法门。”
黄鼠狼眼睛一亮,随即又蔫蔫的:“他生而为蛟,与龙只有一线之差,我跟他比不了……”
冬至摊手:“就算你比不了蛟,总该比得上柳树了吧,我有一个同事,还是柳树化形呢,他都能做到,你凭什么不行?”
黄鼠狼:“真的?”
冬至:“骗你做什么,我又不要你去对付那个人,只要他一出现,你立刻告诉我就行了!”
黄鼠狼纠结半天,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冬至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它,嘱咐它一定记得打,就把符阵撤去,黄鼠狼倏地一下蹿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房间床单上几滩血迹,墙壁上还有长守剑留下来的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在这屋子里干嘛了,冬至环顾一周,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房间里的痕迹你自己处理一下,别让人怀疑!”
黄鼠狼没吱声,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冬至一想到旅馆其它地方可能还隐藏着致命的陷阱,就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