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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被迫去杀人,感到恐惧。长清哥哥让她跟着他,描绘佛像的面容,说这些慈悲的眉眼,能照见五蕴皆空,可助她度一切苦厄。

    “若若,过来。你看这朵莲花。”翟容在脚手架上坐下,将青铜烛灯放在一侧的灯台上。秦嫣依言在他身边蹲下,问他:“如何?”

    秦嫣一看,这朵莲花绘在一个仰首侧身的天女手中。

    这天女头上璎珞缭绕,身上着西域服饰,海蓝、翠绿的绸带翩然欲起。天女面颊饱满,朝天凝眸,单手托莲,面目慈悲又温柔。

    这托莲天女,已经施以彩绘,敷涂金粉,完工了。

    唯有这朵莲花,只以金粉勾勒了边线,里面的颜色依然是白墙涂了石灰粉的底色,还没有绘画完毕。

    “这叫十二莲,‘莲生十二瓣,瓣瓣皆连心’的意思。我与妻子并蒂之后,方能来这里画这朵莲花。莲花见佛身,就能得到佛祖的保佑,让我们天长地久,永不离心。”翟容道。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翟容握上她的手,“若若,现在它是你的。”

    ……

    ……

    洞窟里,烛火嘶嘶燃烧的声音,令此处显得分外宁静。

    “可是我们还没成婚。”秦嫣说话的声音,撞在石壁上,有了小小的回音。她意识到了这朵莲花的分量。

    “画完这朵莲花,就是成婚了。”翟容从脚手架边上的一个粗瓷调色盘中蘸了几笔白浆。在他这个年龄,说一句“天长地久”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他说:“我来涂底色,你来染红粉,你应当自己会上色?”他们在蔡玉班的时候,她跟着他写过字,也画过图。

    “会画的。”秦嫣看着他的手指在壁画上移动,看着他的侧脸,笔挺的鼻梁,低垂的眼眸,“郎君,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真的能画吗?为了我值得吗?”秦嫣咬住嘴唇。

    “你别将此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离开翟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兄长。”

    “翟家主?”

    “对,兄长是庶出子,当时敦煌危急,翟家有难,他才做了这个家主。这些年为了西域世族安定,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因为我是嫡子,所以河西世族在这个出身的问题上一直有计较。只有我离开,我兄长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河西世族领袖。”翟容细致地涂满□□色,“若若,没有你,我也要离开翟家。有你,我会走得很开心。”他道,“从此以后,敦煌不是我的家,也不是你的家。”

    “天地之大,你有我在,何处不能容身?”他将笔交给秦嫣:“你自己调颜色,我不太会调色。”

    “是,哪里都能容身,”秦嫣说,“可是,要你在。”

    秦嫣用了一点点胭脂色,调出荷花的粉红色。翟容看着她专注调色的模样:“我离开河西,惟一遗憾的是父母留给我的这朵莲花。那时候,母亲对我说,如果我能够每年跟娘子都来此处画一瓣,十二年后,一定已经是老夫老妻举案齐眉,可以相伴一生了。”他蘸了白色,在莲花上打底色,他一口气将十二片都涂完。

    “十二年后?”秦嫣算了一下,“我二十七岁,你二十九岁。”她提醒他:“你画太多了吧?”

    翟容轻笑,将额头亲密地贴上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缠在一处:“现在我们一口气都画完,画完以后你就二十七岁,我二十九岁了,然后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

    ……

    ……

    安业寺的钟声在夜幕中,远远传来。

    宁静的杏云林中,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月色下,无数杏花花瓣被激飞,被月色一染,闪烁着银色的光芒。翟家别府门口,赫然出现了一队三十人的黑骑。他们一路从敦煌城另一侧的城门赶到此处,马声喘息。

    看守别府的翟家奴子探出头来一看:“家……家主?”

    别府是翟家宴请宾客,或者阖家做法事的时候,才会过来小住。每次来都是事先有百来仆人先将这里整理周全,翟家主才会带着自己的客人或族人,翩然而来。此刻,翟家主一身黑色长袍,在月色下分明染着沙土。

    奴子们从未看见自己的家主,如此匆忙到了这里。打开门恭迎主人。

    翟羽道:“我不进去,二郎主来过吗?”

    “来过。”奴子垂手回答。

    “做了什么?”

    “吃了晚膳,沐浴更衣。”奴子补充道,“还带着个小娘子,在左厢房休憩了一个多时辰。”

    翟羽剑眉敛起,在眉头挽起一个结:那小兔崽子传消息要带着花蕊私奔,让石越湖、关客鹭他们在敦煌城严华门外,设了骗局,让他去截人。结果人根本没走,好整以暇地在他翟羽的地盘上为所欲为。翟羽问道:“二郎主如今在哪里?”

    这奴子也在翟家许多年了,虽然见翟羽次数不多,但是年数也不少了。翟家主一直都是那么漫不经心,帷幄在握的样子。如今……如今,奴子怎么觉着,家主神色有那么一点“气急败坏”的意思?他回答道:“二郎主说,他在莫高窟。家主如果来了……”

    一声马鞭响起,翟羽已经带着手下向着莫高窟,绝尘而去!

    只怕,那小兔崽子已经把母亲留给翟家嫡子正妻的那朵莲花给胡闹掉了。

    第82章 玉聘

    秦嫣知道有些不妥, 可是她也是干了再说的人。郎君说能画,那当然就能画。她挽一挽袖子,一片一片晕染起来。她是晕染, 要比翟容画底色费点功夫。

    翟容的目光随着她的笔尖上下移动着:“哪怕是十二年后, 我们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若若,你看, 我们可以在一起那么多年。”

    “是啊,好多好多时间……”秦嫣也高兴极了, 边画边说, “我能跟你这么早就认识, 真是幸甚至哉。”

    “画吧,若若,”翟容为她托着调色磁盘, “我还以为,自己不能以翟家子弟的身份,画这朵莲花。如今我还没跟翟家划清界限,就有媳妇陪我来画了, 你说我父母会不会特别满意你?”

    秦嫣沉下气息,将笔垂直于墙面,一丝丝慢慢地画着粉色。她跟长清哥哥学过画, 莲花又是佛教绘画中最常见的事物,她果然一气呵成,将那瓣莲花,画得极好。

    翟容拿着烛台, 满意地欣赏着。秦嫣手中犹自握着笔,搂住他。两个人贴在一处,看着这朵曾经受到过高僧祝祷,会为他们带来无尽祝福的莲花。

    两人正在心甜意洽,欢畅之时,只觉得整个洞窟似乎都有了震动。

    莫高窟这里除了一些画师,平日出于对于佛祖的敬奉,几乎很少有声音。这一片马蹄声,搅动了那漆黑如墨的深沉夜。

    翟家主在这里名气太大,无法低调微服出行,更何况是如此深夜。而莫高窟里夜宿的大多是一些年老画师,他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