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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管师傅回来了,他一声不吭坐进了驾驶室。

    陈昂驹立刻问道:“师傅,前面出什么问题了?”

    管师傅的声音闷闷的,半响才说了一句:“今天阴兵当道,必须让行。”

    “阴兵当道——”我立刻噤声。

    所谓阴兵当道,一般发生在每年的盛夏时节。这段时间,地狱大门开放,源源不断的阴兵从地府出动,前来抓捕那些从《往生薄》、《缘事录》里流窜潜逃出来的孤魂野鬼。这些阴兵有些能化成人形,扮作道士或和尚,去追赶那些流散人间的妖魖,有些则入孩童之梦,探寻鬼怪的栖身之所。四岁小儿往往拥有世间最干净的眼睛,通过他们,阴兵的搜寻能力可以大大提升。

    我们在车里等了约摸一个钟头,前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按捺不住,问管师傅说:“师傅,他们点烟了吗?”

    “啊?”师傅一头雾水。

    陈昂驹恍然大悟,从包里翻出一盒香烟,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送到前面去。”

    “等等——”魏延叫住陈昂驹,递给他另外一包香烟,道:“既然要送,就送好点的。”

    陈昂驹鄙夷地‘嗤’了一声,引得我哈哈大笑。

    “你是怎么知道阴兵借道需要点烟的?”魏延问道。

    “因为我小时候见过,我爹就是这么做的。有天晚上他到少年宫将我从兴趣班接回来,车开到一条小道上,忽然引擎熄了。那条路知道的人不多,看起来像条废弃的死路,墙壁上挂满了青藤。我们平常也不太走,要不是为了快点去奶奶家吃饭,我爹也犯不着抄近路。我们在车里等了一会,我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下耳朵后别着的烟,放在车头点着了。我好奇,就从车上下来,刚打开车门,只觉得有马车从我头顶呼啸而去,叮呤当啷作响。我爸说,那是阴兵。”

    “这次的阴兵数量有点多。”管师傅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只听到他下车的声音。

    “我也下去看看。”魏延道。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想让魏延下车,我害怕被一个人丢在车里,我害怕,但我的理智很快将我拉回现实。魏延是什么人?将他留在车里,无异于在自己身旁留了一条毒蛇。

    魏延打开车门的动作忽然顿了顿,遂又猛地一声阖上了车门,道:“有他们两个人去就够了,我懒得走。”

    我觉得车内有点闷,道:“我想下车透透气。”

    魏延帮我打开车门,扶我下了车。

    “我们附近应该就是高速护栏了吧?如果你把我从这里推下去,那我可真就死无葬生之地了。”我道。

    魏延哈哈大笑,“我傻啊?我现在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我岂不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杀人的办法有千百种,也只有你会拿根树枝指着我的心脏。”

    “博衍你必须还给我。”我低声道。

    “为什么?”魏延道。

    “因为他是我堂姐的孩子,我们梁家的孩子。我不管你想要修炼什么法术,这个孩子不行。”我道。

    “听你的口气,这个孩子不行,难道其他孩子就行了?梁九,你的英雄主义到哪里去了?”魏延巧言善辩,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其他的孩子也不行。”我闷闷道。

    “我只是顺手捡了个孩子,碰巧他是你们梁家的,但这不能成为你把他要回去的理由。”魏延道。

    “魏延,我知道你法力无边,我也斗不过你。万一我把你惹怒了,你随便给梁家下个什么咒,我梁家百年的基业就没有了。所以,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道。

    “原来你怕我。哈哈哈哈哈——”魏延的笑声在四面寂静的盘山公路上幽幽响起。

    “是的,我怕你。”我承认。

    “既然你怕我——那你为什么还妄图要杀了我!”魏延欺近我,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颊上,用一种异常危险的声音在我耳边道:“我不论提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吗?”

    “要多少钱,你说。”我道。

    魏延哼了一声,道:“你想用钱来解决问题,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正要说话,只觉头顶猛然掀起一阵巨响,马车声叮当作响,车轮带起的疾风将我的发丝吹成一张纸,紧紧贴在脸颊上。不断有东西从天空上飘下来,落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衣襟上,我拿手去摸,微微有些烫——是未烧完的纸钱。

    冥车经过时,我听到了清晰的烈马嘶鸣声。我在心里数着数,总共经过了四十九辆冥车。

    “还没完,还有五辆没过去。”魏延在一道。

    “什么?”我惊讶。

    “回到刚才的话题,梁九,只要你把你家的宝匣给我,我就把梁博衍还给你。”魏延静静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 4月6日 早晨9时

    ☆、宝匣

    魏延有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红色。我虽看不见他的模样,可他纤尘不染的手却深深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宝匣可不是能随便易主的东西。就算我给了你,它也不是你的。”我静静道。

    “是不是我的,不需要你来说,你只需要把东西给我。”魏延道。

    我哈哈大笑两声,道:“魏延,你在我这儿的算盘未免打得也太好了,先是从我这儿偷去了你母亲的救命稻草,接着又想拿孩子的命来换我家的宝匣。好处都让你给占去了,那我吃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病了的?”魏延鲜有地露出疑惑。

    “因为我喜欢读书啊——”我淡淡道,“像你这样出来行走江湖,修仙炼丹,报应一般都会还到身边的亲人身上。你当时那么着急,想必是至亲之人出了事,不是妹妹就是母亲。”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着急了?”魏延道。

    “我还没进白马寺的殿门,你已经在大雄宝殿屋顶的飞檐上坐着等我了”,我静静道,“元集大师一敲鼓,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而陈昂驹则心痛难忍,放松了一切警惕。起初我以为是元集大师的鼓声太具力量,使得我和陈昂驹都受到了极大的感染,与普通游客一般受洗,跪倒在他的鼓声之下。尔后你拿着龟向我询问放生池的所在,我才知道,逃是逃不过了。

    魏延轻笑了一声,算是同意,又问道:“为什么你认为出事的一定是我的妹妹或母亲,万一是我的女儿呢?”

    “你前面自己不是说了吗,你那么年轻不可能有孩子,”我轻哼,“再说了,你觉得你这辈子会有孩子吗?修仙炼丹之人,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就算你真的想要,老天爷也不一定会让你生啊。”

    “还有”,我顿了顿,“半山腰那个想掳我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