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62
    家人看守王府外,其余佣仆厮养或随他归乡或发银遣散,昔日显赫一

    时的武威王府就此人去楼空。大乱在即,他留在京城里迟早会有麻烦,隐居避祸才是上上之策。段子堇所中的“牵情”虽被芙蓉娘子化

    解,但此物伤人神智,他时昏时醒,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赵长歌索性把人送到赵广胜那里,命他随行离京。武威王临行前叫府中老

    管家带了个口信给赵长歌说:“为一己私仇,挑动天下战乱纷争,陷万千国人于水火,此事有违我赵氏一贯为人做事之根本,你要三思

    啊!”

    赵长歌低头想了半天,心里到底不愿放过那高高在上的仇人,于是回答道:“我知道了。”老管家得他一语便躬身告退,多一个字

    的废话也没有。赵广胜知道自己这个孙子从小就心意坚定,主意极大,所以并不多劝,只命人将他原话带到即可。老管家走后,长歌负

    手走到窗前仰望天空,心想,要是换作父亲的话,多半会就此罢手了吧,只可惜自己没长那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这决绝的性子原来还

    是像母亲多一些啊!他略有些伤感,不自觉中已皱起了眉头,旁边有人走过来,悄悄给他披上件袍子。赵长歌并不回头,只叹息着问他

    ,“小峰,你说爷是不是太过了?战乱一起,就得死好多无辜的人。”

    “当今天子并非圣主明君,主子自然也不肖做那无谓的愚忠之人,至于其他人,各看天命罢了!”赵峰答得干脆异常。此话大大出

    乎赵长歌的意料,他忍不住笑了,“爷还以为你会说那也是不得以呢,说得好!”

    说话间,赵月推门进来了。赵长歌脸皮一红,表情顿时有些不大自然。那夜,因他有伤在身,精神极易疲倦,后来只是搂住赵峰,

    好好安慰了他几句,两个人便相拥着沉沉睡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当芙蓉娘子带着赵月进来时,见到他俩这般模样,满地凌乱衣物

    ,床上又有些血迹,都大感惊讶。半饷后,同时露出钦佩万分的表情,那意思很明显:重伤之下还能不失大丈夫本色,果然乃色中恶狼

    。赵长歌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解释说他其实没干什么。偏偏那本来多少该有些扭捏的赵峰却坦然大方的很,自己披了一件袍

    子后,又慢条斯理的起身替他穿好衣裳。这下可坏了,赵月和芙蓉娘子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年纪小的,看准他主子伤重无力

    反抗,乘机把那上位的吃干摸净了。等他们再次看向赵长歌时,眼睛里已满是玩味戏谑,并且从此以后一直都用这种暧昧的表情对着他

    。赵长歌没处解释说理去,只得忍耐,他年纪轻,脸皮到底还不够厚实,于是在俩人别有用心的逼视下常常露出窘迫难堪的神情。

    赵月肚子里暗暗好笑,那天夜里的事情,几天前他就问过赵峰了,只因为喜欢看到他那一贯强悍的主子,在自己注视下面红耳赤,

    才故意装作不知情。可怜的赵长歌,若是知道自己被属下和小姨联手戏耍欺负了好些天,非又罚他去蹲三天三夜千花桩不可。

    赵月把药端给他,长歌叹息了一声后勉强饮下。这“玄天九圣丹”珍贵异常,须费十几年工夫才能制成一丸,芙蓉娘子手上的这三

    颗还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这样的人间至宝用在他身上虽能延命却不治本,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赵峰看着他把药喝完,稍稍松了口气。赵

    月在一旁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欢喜的是如自己亲兄弟一般的小峰终于得偿所愿,主子也开始试着接受他的感情了,难过却是因为这样的

    好日子不会长久,赵长歌的伤势已愈发压制不住了,怕是时日无多。那天他曾偷偷问过赵峰今后有何打算,赵峰一脸平静的回答道:“

    我求爷在棺材里给我留一点地方,他不肯答应,阿月,这事还得靠你成全我了。”赵月一想起来就揪心的痛,这痴情的孩子!这无情的

    命运!于是连忙告退,只剩这么几天了,让俩人多处一会儿也是好的。

    自那夜起,赵峰便时时陪在长歌身边不肯离开,赵长歌也不反对,就这么由着他。虽说男儿到死心如铁,可眼睁睁坐等大限来临,

    这滋味到底不好受,有人肯全心全意的陪伴自己,总是个安慰。想到这里忽然露齿一笑,笑容艳丽夺目,却带着三分狠劲。赵峰跟在他

    身边多年,立刻便知道必将有大事发生,于是问他:“主子,什么事?”

    赵长歌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忽然想起来了,明天就是例朝的日子。”他说话时面容清淡有如微云淡月,只是这眼神晖晖灼灼

    、光华流转,仿佛能射出寒针一般。

    翌日,五更鼓敲过后,原本萧瑟冷清,一片寡静的京城忽然喧哗起来,通往皇城的各条街道上,大大小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

    嘈嘈杂杂的匆匆而过,今天是皇帝例朝的日子。秦王站在午门外,望着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此时熹光初露,悠扬而又

    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已渐渐到齐,一个个序班站好。对他而言,这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

    两天前绍帝单独召见了他,对近来他的所作所为甚为嘉许,又暗示说要在例朝时颁旨立他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多年隐忍经营,抛弃

    了一切良知情感,如今终于成功在望,元玮却有些拔剑四顾心意茫然了。他一路走来,重重荆棘险滩,惟有尽力拼杀,奋勇向前才有生

    路,故从未有过片刻彷徨迷茫,也不敢有。到了此时,回首后望,但见尸横遍野,满地狼籍,天地间却再也见不到那人的身影了。忽然

    醒悟,原来至高无上的顶峰,除了寂寞,还是寂寞。仇家满门俱灭,皇帝命不久矣,那人决绝而去,以后自己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

    么?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留名青史造福天下吗?似乎也很无趣啊!

    他一个人慢慢走上台阶,已有不少朝臣瞧见了,连忙亲亲热热的过来与这位眼下最得势的皇子寒暄。元玮一一回礼,礼貌周到。虽

    然打心眼里对这些阿谀迎奉之徒蔑视厌恶,但忠厚良善的面具一带多年,血肉相溶,早已习惯了假戏真做。这时,有礼部官员出来清点

    例朝官员人数后,手持黄册名簿报了进去。不一会儿,传旨太监来到台阶上,尖着嗓子喊道:“有旨~~召各位皇子、内阁、五府、六

    部众皆至~~”一听这旨意,在场官员知道绍帝要在京的所有官员一个不拉全部到场。这种情形,只有上面要宣布重大事情时才会发生

    。众官员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元玮淡淡微笑,可等到这一天了。

    金台御幄上,皇帝威严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