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丽雅很犹豫。她总觉得克拉克会伤心。

    但她得先挺过今晚，不是吗？嘉德丽雅无奈地想，楼下的另外三分之二、她不认识的宾客令她头疼，还有三个养子，跟闹别扭的布鲁斯。

    就这一次。

    嘉德丽雅说服自己的良心，迅速吞了两颗药，走出卧房。

    结果她回到会场的时候、布鲁斯正被一群女人包围，看起来聊得很欢。嘉德丽雅忍着白眼去找阿弗，问阿弗她的礼物们在哪里。

    “布鲁斯少爷把他们退回去了。”阿弗这么说，面色一派平静，“如果您在两分钟内赶去庄园门口，还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能拦下孤儿院派来接走孩子们的车。”

    “什么？！”嘉德丽雅不可置信，瞪了眼场中央的布鲁斯、再回头看阿弗，“那是我的礼物！他凭什么做主！而且那是三个孩子，不是三颗甘蓝！”

    “如您所说过的，布鲁斯少爷在养育生物这方面没有任何天赋。”阿弗说得事不关己。他拿出怀表，报时，“您还有一分三十五秒。”

    嘉德丽雅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从韦恩大宅内的宴会听东侧、到庄园门口，那是多长的一段距离？嘉德丽雅会说，她痛恨她家盖在小岛上。曾经有次、托比站在大宅塔楼上、朝着对岸花园吐蜘蛛丝。

    蜘蛛丝飞啊飞啊飞。然后就那么地坠入湖水里。还没到中心。

    “或许您需要一点帮助？”阿弗悠悠道。目光转向嘉德丽雅身旁的克拉克。

    “谢了噢阿弗。”所以为什么不在开始就帮她拦下布鲁斯呢？嘉德丽雅也讨厌阿弗的恶趣味，有时候，当阿弗的目标包括她的时候。

    感谢克拉克有把制服穿在日常服下的好习惯，嘉德丽雅成功赶上、拦下了孤儿院派来的车。那三只大中小看起来彷佛一套的‘礼物’在上车前被喊住，又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委屈表情。

    然后他们在看见嘉德丽雅背后的超人时，全部都眼神亮了。

    “超人！”“我的天啊是超人！”“超人来接我们！”

    嘉德丽雅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孩子，无视孤儿院的车、无视孤儿院院长、也无视她，径直往她背后的克拉克身上扑去，欢呼嚷嚷说这是最棒的一天。

    莫名地，嘉德丽雅觉得有点不爽。为什么呢？

    趁着孩子们把注意力放在克拉克身上，嘉德丽雅去找孤儿院院长谈，表示刚才是她哥酒喝多了一时抽风，不要理她哥说了什么，这三个孩子她要了，并且稍晚就会有一笔资助款项进入院方账户。

    院长摸不着头绪地离开。嘉德丽雅看着车远去，松了口气，才回过头，盯着那套大中小，扬眉。

    三个孩子急着问克拉克各种问题。大的在研究克拉克的披风、中的好奇克拉克的肌肉，小的努力往上攀、成功把自己挂在克拉克脖子上。只有克拉克注意到嘉德丽雅表情不善，扯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嘉德丽雅重重清嗓。

    马上克拉克就紧张了。

    “猫猫，你冷？我们赶紧回屋去──”说着就要过来把披风给她。

    “停。这不是咳嗽，我只是要引起你们的注意。”嘉德丽雅赶忙抬手阻止。虽然她在哥谭十月天、只穿这身丝质无袖银色礼服是真有点冷，尤其胸口那里，冷飕飕。

    克拉克乖巧地停住了。孩子们这才把目光放回嘉德丽雅身上，大中小三个彼此对看一眼，迅速聚拢，把小的围在中间。

    嘉德丽雅差点就要给他们的默契拍手叫好。并且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三只，看起来，不像帕克家老三那款……活泼欢脱啊、一个人都能玩得很开心啊、看到人就蹭上去啊、小奶狗的类型，这三只分明都是猫，还是黑猫。嘉德丽雅没有任何跟年下猫系男孩相处的经验，年上她倒是挺擅长的。

    这一犹豫，嘉德丽雅就丢了先发权。对面的中孩子先开口。

    “你是谁？”挑衅语气。

    很好，他们没有一个好的开始。嘉德丽雅抿起嘴唇、看着对面年纪大概就她一半大的孩子，勉强微笑。

    “我叫嘉德丽雅?莉莉?蓝，你们，法律上的监护人。”

    “是吗？”大孩子跟着开口，似乎是真挺困惑，“我以为领养我们的是布鲁斯?韦恩……？”

    “是超人！”小的那个抗议。

    嘉德丽雅看了眼大中小背后的克拉克，发现克拉克在憋笑。她有点火。

    “真抱歉，我不是布鲁斯?韦恩，也不是超人。但我就是你们的监护人，不许继续发问。”

    “但你看起来跟迪克差不多大。”中孩子指出事实。

    “没有超人吗？”小孩子很不解，“那超人怎么办？”

    “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们。”大孩子摸摸后脑，低头。

    来了。这个问题。嘉德丽雅盯着大中小三只，扶额。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无关乎我想不想要你们，重点是布鲁斯是个很糟糕的养育者、我也没有时间去照顾你们──”

    “我就说，她不要我们。”中的那个对大的说。

    “她是大人。大人有大人的理由。”大的那个倒是贴心。

    “超人，她也不要你吗？”小的那个已经在状况外。

    听到怪怪的句子，嘉德丽雅停下来，瞪着克拉克，心想只要克拉克一句不对、她就要咬他。然而克拉克似乎没接收到她的杀人目光，或者翅膀硬了不害怕了，就在嘉德丽雅的瞪视下，克拉克抱起小的，温柔地问孩子的名字。

    “我叫提姆。他叫杰森。他是迪克。”小的孩子把大家的名字都报过一轮，坐在克拉克的臂弯中，模样可萌了，“你是超人！”

    “你好，提姆。”克拉克笑着，瞥了眼嘉德丽雅，笑容闪过一点狡黠。

    嘉德丽雅起了警觉。

    “不要想不开，亲爱的。”嘉德丽雅试图阻止。努力不喊出克拉克的名字。

    中孩子杰森的目光在嘉德丽雅跟克拉克之间来回，狐疑。迪克也是。

    “她是猫猫，我最喜欢的猫猫。”克拉克说，抱着提姆，表情还真那么沮丧，“以前我们很好，但她现在不要我了，怎么办？”

    顿时嘉德丽雅的脸都僵住。她明白了，克拉克就要皮这一下。就要。

    迪克歪过头，看看嘉德丽雅、再看看克拉克。杰森歪过头，看看嘉德丽雅、也看看克拉克。提姆坐在克拉克的手臂上，同样歪过头，看了嘉德丽雅一眼之后，拍拍克拉克的头。

    “没事呢，我们要你。我帮你去跟院长讲，我们可以领养你！”

    “……够了。”嘉德丽雅听不下去。她给了克拉克一记眼刀，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轰然巨响。

    小提姆吓得尖叫。迪克跟杰森扭头过去，他们同时看见夜空里、冉冉上升的那朵乌云。